“快过年了！存钱吗？年化4.8%那种！”“高收益存款，年化利率最高可达4.8%。”多家民营银行通过微信小程序、微信APP、微博等公开平台，以高收益吸引客户进行导流。在互联网存款踩下“刹车”之际，失去流量加持的民营银行正在另谋出路。
自2014年微众银行开业以来，民营银行设立大潮涌来，截至目前已经有19家民营银行开业运营。受“一行一店”限制的民营银行成立之初并不被看好，然而在互联网的助力下，发展速度和挣钱能力引起众多关注。
如今，第一批开业的民营银行已经渐入“七年之痒”，第二批开业的民营银行也已走过4个年头。站在十字路口的民营银行何去何从？
互联网产品被下架，民营银行“花式”揽储
2020年，监管对存款业务进行多次调整，3月，央行下发“关于加强存款利率管理的通知”，要求整改定期存款提前支取靠计息等不规范存款“创新”产品。12月蚂蚁集团旗下支付宝平台，以及腾讯理财通、京东金融等平台，对银行存款产品进行了下线处理。
彼时，中国人民银行金融稳定局局长孙天琦点名银行与互联网平台合作的存款产品，称这种模式突破了地方法人银行经营的地域限制；互联网金融平台开展此类金融业务，属“无照驾驶”的非法金融活动，应纳入金融监管范围。
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副主任曾刚告诉贝壳财经记者，不管是民营企业的贷款还是存款，都存在突破民营银行经营范围的问题，而这又导致存款端和贷款端都会面临着和监管相冲突的问题。如，存款资金跨区域竞争是否符合现有对存款市场规范管理的要求？贷款端过多跨区域是否符合区域性的中小银行支持本地经济发展的要求？
曾刚表示，微众银行、网商银行等纯粹的互联网民营银行在监管方面应该是特殊的；但对有物理网点的民营银行，实际在监管上将其看作区域性城商行，因此其业务应局限在网点所处范围之内。
值得注意的是，由于缺乏庞大的物理网点和营销队伍，大部分民营银行不得不把重点放在线上，互联网平台流量的加持使得民营银行扩大了潜在的客户群体，影响了储蓄空间的增长；同时更高的储蓄利率带来了可观的储蓄增量。以天津金城银行为例，2019年金城银行通过存款产品“金惠存”与16家互联网平台合作，当年累计新增客户31万户，个人存款1年猛增超80亿元。
值得注意的是，互联网存款产品的下架，首先影响的就是与这些平台合作的民营银行。贝壳财经记者发现，目前支付宝、财付通、京东金融等多个平台的互联网存款业务已经销声匿迹。
业内人士表示，民营银行自成立以来就面临负债增长难的局面，此前借助互联网过程中实现了较快发展。但如今导流受限，存款业务自然受到影响。
不过，某民营银行相关负责人向贝壳财经记者表示，根据相关监管导向，该行前期已保持互联网负债规模的稳步下降，2020年下半年仅通过互联网平台发售了部分存款产品，目前，该行已逐步暂停了与部分互联网平台的合作，逐步下架存款产品，负债业务未受太大影响。
失去互联网流量加持的民营银行似乎正在另谋出路。上述人士表示，目前个人负债吸收方式正在积极向多样化探索和转变。今后将根据市场变化和资金需求适时推出个人负债创新产品，加大自有渠道建设，逐步提升个人负债营销推广能力。
据多位民营银行存款用户告诉记者，近日部分民营银行通过短信的方式向用户推广自营渠道。如，蓝海银行在短信中称，根据监管要求，我行存款业务在部分第三方平台额度受限，所有存款业务均可下载蓝海银行APP或通过微信银行办理，可享高收益。
与此同时，多家民营银行通过微信小程序、微信APP、微博等公开平台，通过高收益来吸引客户进行导流，进而搭建自营渠道。比如，“快过年了！存钱吗？年化4.8%那种！”“高收益存款，年化利率最高可达4.8%。”
以蓝海银行为例，旗下特色理财中现有多个产品，其中热销产品为4.6%年化利率的360天周期付息产品和4%年化利率的30天周期付息产品，定期存款5年的年化利率则高达4.8%。 而中关村(000931,股吧)银行的年化利率更高，其在海报中写到最高利率可达4.875%。
此外，蓝海银行还推出了新客导流的优惠，转发海报至朋友圈邀请好友，用户本身可以获得收益，活动时间截至2021年6月底。具体来看，成功邀请1位好友最高可得1000海米奖励兑换10元。同时如果被邀请方开户并转入资金的话，最高可兑换500元。
高息揽储是否为出路，民营银行还香吗？
曾刚表示，通过高息获得的资金某种程度上对中小银行来说是饮鸩止渴。“尽管规模扩大了，存款增多了，但这类群体存款是不稳定的，由于在互联网平台上进行存款的转换成本低，今天他看你的利率高来了，明天可能就去另一个利率更高的银行了。这些客户虽然买了产品，但对整个银行品牌本身没有忠诚度，缺乏稳定性。”
他强调，过度依赖互联网存款，短期看起来能获得规模增长，中长期实际上损害了银行的价值及稳定性，有很多潜在的风险。
如今，第一批开业的民营银行已经渐入“七年之痒”，第二批开业的民营银行也已走过4个年头。与此同时，互联网业务遭遇“挫折”，那么站在十字路口的民营银行该如何抉择？
长江商学院金融学教授周春生认为，我们需要重新思考民营银行的定位及发展。“我们并不希望民营银行办成消费金融公司，从定位角度看，银保监会可以对民营银行资产负债结构做出规定，比如支持实体经济企业贷占总贷款比例不能低于某个下限。同时，为防止不当竞争，也可对利率浮动范围加以规定。”
就互联网产品踩下“刹车”而言，曾刚认为，此前过度依赖互联网渠道的银行可能会进入调整阶段，需要放弃过去单纯对规模的追求，转向对效益的追求，同时回到支持本地经济发展的主航道上，在服务本地企业经济方面下更多功夫。
“民营银行未来业务发展不能光靠模式创新，或是更高价格来吸引客户，而应该根据客户的需求来提高银行的服务质量，给客户带来更好的综合价值，从而提高客户的黏性，提高存款的稳定性，同时降低存款成本。”曾刚说。
周春生强调，民营银行作为大型银行机构的补充，给民营银行适当的生存空间，但是规范有序去发展，对整个金融业的健康发展有积极意义，注意避免“一放就乱，一抓就死”的恶性循环。
中央财经大学中国银行业研究中心主任郭田勇也强调，民营银行资本金较小，未来需要打造各自的核心竞争力，把服务地方经济、当地中小微企业及个人客户业务作为发展重点。“民营银行的股东在地方上拥有较大实力，可以充分发挥股东的作用，将民营企业创新的基因贯通到民营银行发展中，找到突破口。”
值得注意的是，在存款业务方面监管已有所进展，银保监会在2020年底答记者问时表示，银保监会会同人民银行研究起草了关于互联网开展个人存款业务的规范性文件，有关情况将适时向社会公布。
周春生向贝壳财经记者表示，民营银行普遍规模较小，负债渠道单一，通过互联网对其扩大规模、提高盈利能力起到一定作用；但是因为互联网没有地域限制，导致了各家民营银行实际上跨区域经营业务。而民营银行由于网点少，负担相对较轻，在吸收存款方面利率相对更高，对传统银行机构带来了压力，在一定程度上影响银行业的经营和整体秩序。
曾刚则强调，民营银行在借助互联网发展的过程中，实际上绕开了很多限制，除了绕开区域的限制外，互联网存款一度不受利率自律机制的限制。“换句话说，跨区域高息揽储会对资金市场、银行的正常竞争秩序造成干扰。”
据曾刚介绍，跨区域的高息揽储可能会抬高整个银行业的资金成本，对整个银行业是不利的，才会产生潜在的风险；同时导致资金跨区域的流动，尤其是从相对落后的地方流向相对发达的地方，加剧经济发展不平衡的状况。
“过去的发展思路实际上是有问题的，原来通过线上方式突破区域限制，突破利率限制，获得超长快速发展的模式，可能走不下去了。”曾刚说。
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 胡萌 编辑 岳彩周 王进雨 校对 李项玲
（崔晨 HX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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