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国际化加速 中国外贸企业多了哪些选择

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最新发布的数据，2020年第四季度，全球外汇储备升至创纪录的12.7万亿美元，其中，美元外汇储备占比跌至25年来新低，人民币占比则持续攀升，创下被单列统计以来的新高。

这一数据与人民币国际化提速的趋势相互呼应。近期，中国与伊朗及阿联酋在经贸合作中再获突破，其中加速贸易结算时的本国货币使用率，被外界视为一大亮点。

“大宗商品国际贸易使用人民币结算在技术上是成熟的、安全的。”山东财经大学校长赵忠秀告诉第一财经记者，人民币结算目前已在部分国家的石油和铁矿石贸易中采用，接下来还将扩展到更多领域和地区。

赵忠秀表示，这对于同中国贸易有很强互补关系的贸易伙伴来说，安全性和便利性尤为明显，用人民币结算可以降低从中国进口商品和服务的资金成本；在人民币升值的时期，对于中国的出口商而言，一定程度上也有利于他们控制汇率波动的风险。

人民币国际化加速

全球疫情的背景下，中国经济与外贸表现一枝独秀，外部对于中国供应链和市场的需求加大，也为人民币的国际化注入了动力。

2020年5月11日，中国最大的钢铁集团中国宝武宣布，与澳大利亚力拓集团完成了首单利用区块链技术实现的人民币跨境结算，总金额逾一亿元。这是其继同年1月和4月分别与巴西淡水河谷、澳大利亚必和必拓完成首单人民币跨境结算后的又一新进展。至此，中国宝武与全球三大铁矿石供应商之间均已实现铁矿石交易的人民币跨境结算。

关于国际贸易上人民币结算增多的趋势，商务部原副部长、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理事长魏建国对第一财经表示，它们释放出的信号是，首先在疫情之下，全球去美元化的进程将会加速，“更多大宗商品的计价会放弃美元，各国的外汇储备选用美元也会越来越少，同时国际上的贸易结算和工程费用结算都将加速去美元化”。

其次，人民币的国际化明显加速。目前用人民币结算的主要是石油和铁矿石，下一步会是煤炭、钾盐、肥料、纸浆以及其他更多商品，这些都会改变原来以美元计价的方式，改成人民币结算。

除了更多的商品，魏建国认为，随着越来越多国家感受到中国超大规模市场的竞争力，接下来还会有更多国家接受人民币结算的方式，从而加速终结美元的霸主时代，加快人民币的国际化进程。

根据IMF的数据，2020年第四季度，美元在全球外汇储备中的占比已下滑至59%，与其“顶峰”时期的85%相比，跌幅超过30%；同期，人民币在全球外储中的占比增至2.25%，已连续四个季度上升。

外贸人可选择有利的结算方式

虽然人民币目前的占比仍然不足3%，对于外贸制造企业而言，使用人民币结算的案例也尚属极少数，但上升趋势明显。最重要的是，人民币的国际化让中国的外贸企业拥有了更多的选择。

疫情之下，中国外贸迎来普涨的同时，人民币汇率也一路走高，迈入了“6.5时代”，高峰时甚至突破了6.4。今年一季度有所下跌，但仍在6.5左右。

在义乌的国际小商品城(600415,股吧)里，不少经营户在“宅经济”的风口中迎来了出口旺季。义乌隆达车辆商行经营户吴亚萍此前告诉第一财经记者，2020年是她做生意20年以来最好的一年。供不应求的市场，让他们在交易中选择了利于自己的方式，其中就包括所有订单都以人民币结算，这让他们不用担心汇率波动的风险。

浙江义乌市天鹏国际货运代理有限公司对印尼的出口也多用人民币结算。该公司总经理楼磊表示，这主要是因为当地的买家也多是华人，所以出于使用习惯多选用人民币结算。

安徽省服装进出口股份有限公司经理孟卓告诉第一财经，公司主要的出口目的地是欧美和日本等国，因此基本上还是以美元结算，仅一小部分使用了“外汇人民币”。如果没有在外设企业，出口制造企业有充足的动力选择人民币结算，毕竟单纯从商业层面就能减少汇率波动带来的风险。

赵忠秀提出，从理论上来说，本币升值对于当地的出口是不利的，升值的部分直接影响的是利润。而用人民币结算，看起来是可以把人民币升值的风险控制住，但这背后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是，汇率波动的风险如何被消化，是由出口商消化还是进口商消化？在现实中，不同的国家以及不同的商品，对于汇率波动风险的消化方式都不一样。

“汇率波动的风险消化，学术上叫传递性交叉（pass－through effect），不一定完全由出口商消化，或者由进口商消化，很可能是双方各自消化一部分，谁消化得多则取决于双方在市场上谈判的地位。”赵忠秀举例说，如果一个商品在市场上具有垄断性，那么因为没有竞争者，它的定价就可以按照自己的策略。如果一个商品在全球拥有很多供应商，价格竞争激烈，那么谁抬高了价格就意味着丢掉市场。

这也是不少外贸制造企业在订单激增之下利润微薄的原因——在人民币升值、原材料上涨等多重压力下，企业并不敢轻易涨价以免订单“飞走”。

除此之外，人民币升值不利于出口但却利于进口。对于全球化采购的企业，制造成本也会因为进口环节而有所调整，因此汇率波动的影响需要根据具体情况而论。

中银证券全球首席经济学家管涛提出，企业可以通过主动或者被动方式，部分管理汇率波动的相关风险。其中，跨境贸易以人民币计价结算可以降低汇率波动风险。

根据人民银行的统计，2020年前11个月，货物贸易项下人民币结算占比平均为14.5%，虽然低于2015年的峰值26.0%，却延续了2017年以来占比逐年回升的态势。这部分进出口以人民币计价结算，境内企业不用承担汇率风险。

浙江省作为典型的外向型经济大省，全省跨境人民币结算量在过去10年里增长了132倍，从2010年的63亿元增长至2019年的8317亿元；交易地区则从2010年的40个国家和地区增长到了如今的234个。

中国人民银行杭州中心支行的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7月末，浙江省跨境人民币结算量累计达6.4万亿元人民币，累计惠及企业数超过4.7万家。自2018年起，所有外汇结算能做的跨境业务，当地企业均可使用人民币直接办理。

“绕开美元用人民币结算，我们从技术层面来讲应该是没有问题，但是国内的配套措施还得跟上，比如早期人民币结算的出口退税还会有问题，后来才解决，这是一个逐渐成熟的过程。”赵忠秀这样补充。

（王治强 HF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