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成为这样的人”,作为《后浪》2.0版本,B站今年的五四青年节策划没能出圈。与去年的“爹味”说教略有不同,B站这次选择了初中生的口吻,以及试图反说教的角度。只不过,这次连成片的骂声都听不到了。
比起B站,腾讯公关总监张军的危险发言成了炮火集中地。一句“青年们正在睡觉”,无心的吐槽也好,有意的讽刺也罢,已经不是在被骂的边缘试探,直接成为职场996和社会内卷化之下青年人的泄火出口。无怪乎收获的只有“黄鼠狼给鸡拜年鸡居然还没起床”的辛辣讽刺。
在“给鸡拜年”的张军之前,还有“懂内卷”的时尚大佬苏芒和“社畜最讨厌的老板”张萌,几乎可以原地组团出道了。在一个个“国旗下讲话”里,标榜最懂年轻人的B站正在失去年轻人;在傲慢对立的言语中,张军公关总监的头衔成了一个笑话。
如果说学区房戳中的是中年人的焦虑核心,那么每一个“这届年轻人XXXX”的标题则仿佛张军的化身,从房价到教育,从职场到身材,爆款话题下的焦虑营销一扎一个准,年轻人的流量好骗、韭菜也好割。如果再加上一句“一代不如一代”,则准能在被拉宽的代际鸿沟中找到吸睛生财之道。
不知从何时起,“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论调不再是舆论场的主题,远方已经越来越远,内卷化的职场与生活,996的福报和压力,诗在柴米油盐面前愈发不值一提,焦虑撕裂了青年,也撕扯着社会。
102年前,外争主权内除国贼的口号振聋发聩,也为青年二字定下了不屈不挠、乐于奉献、敢于斗争的基调;102年后,怀揣对旧日青年的期待,对丧文化的评头论足爹味满满,自诩站在了道德制高点。
但来自前浪的教导从未像今天这样不合时宜。当消费主义的洪流席卷而来,购买力强、超前消费的年轻人自带流量,就此成为商业营销取悦的主体,而与之对立的则是无法完全独立的新式贫穷,既要成为消费主力却也难以承受,这是年轻人的浅层焦虑。
阶层固化严重、贫富差距拉大,伴随着科技进步,无处不在的网络早早催熟了年轻人,有限的优质资源下,婚恋、育儿乃至养老的困惑一股脑摊到面前,刚出象牙塔的新奇感撞上了纷至沓来的生存难题,深层的崩溃源于此。
在互联网的凝视下,在商业市场的魅青下,如今的年轻人,被韭菜社畜的自嘲包裹,也被买房炒币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还在催婚催产的花式关心中装聋作哑。这是百年前无法想象的现实,也是当下挣不开的无奈。与其说是青年堕落了,不如说是该斗争的主题琐碎了。
这是利路修一夜爆红的原因,也是杨超越锦鲤人设的根基。躺平的丧文化大行其道,就连慢节奏的综艺都刷了一波好感,是社畜为数不多的贤者时间。
白天不懂夜的黑。打工人与资本家,儿孙与父辈,两种语境下的对立愈发凸显。后者看前者,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是垮掉的一代;前者眼中的后者,则是享受改开初代红利的一代,是顽固的既得利益者。标题党、养生文、断章取义的夸张,进一步加深加宽了这条鸿沟。
“但是,年轻人知道自己是不幸的,因为他们脑子里充满了灌输给他们的种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们一旦同现实接触,总是碰得头破血流。”在《人生的枷锁》里,毛姆早早道出了这个所谓“黄金年龄段”的苦衷。
虽然内卷时代,努力至死,但且怂且勇敢的年轻人其实自知之明不少。比起爹味说教,理解至上才是罕见的粘合剂。趋利避祸是本能,迎难而上是特质,至于二者之间的天平,正如毛姆强调,“他们必须自己发现”。
北京商报评论员 汤艺甜
(李显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