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黄琼
距离“5·21”深圳盐田港(000088,股吧)疫情已整整一个月了，6月24日零时起，盐田港区作业能力将整体操作全面恢复。
“现在盐田港区内还有很多重箱，工厂出口货物仍是堆积如山。”6月22日，货运代理刘卫强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重箱出不去，空箱来不了，即使作业能力全面恢复，处理积压的这些集装箱仍要一段时间。”
第一财经记者在17日与23日走访深圳盐田港时也发现，港区内仍层层叠放着集装箱，密密麻麻，如山如墙。
作为世界级的大港，“失速”中的盐田港牵动着无数“物流人”的神经。刘卫强当天手上有6份待打印的提柜单。这种情况每天都在发生，原因是船公司缺少空柜，提柜单就无法打印了。
在口语化称呼中，很多业内人士将集装箱也称作“柜子”。一个柜子的流转，关系着国际贸易链条上的每一个人。来自河南的拖车司机陈军华这一个月以来，常常在盐田港附近的马路旁一等就是一天，工资缩水，在车上待的时间却更长了……
5月21日，深圳市盐田港西作业区新增1例新冠病毒无症状感染者。随后，盐田国际集装箱码头每日作业能力下降至正常作业能力的30%。
检测防疫、缓解交通拥堵、保障港区作业能力……疫情之下的盐田港丝毫不能松懈。派驻干部24小时驻扎一线、对港区作业人员闭环管理、实行货柜车进港预约制……一系列措施落地。截至目前，“5·21”疫情累计排查出4例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和12例无症状感染者，目前出院3例，在院13例，病情均有好转。盐田区已连续21天无新增病例。
但疫情给港口留下的“后遗症”还在持续，“物流人”也正等待着港口恢复运作。
物流人的纠结：要不要转港？
“现在很难拿到订仓单，拿不到柜子我们没法给客户一个交代。”刘卫强告诉第一财经记者，“如果柜子改走广州南沙港，以（深圳宝安区）石岩的柜子为例，石岩到盐田港的运费900元左右，石岩到南沙却要约6000元。”运价每天都在变化，是否转港？工厂面临着成本上涨的难题。
2007年，刘卫强成立了深圳市利高集装箱运输有限公司，多数时间在盐田港工作。对于港口的操作流程，刘卫强表示，大致是工厂的货物要运到某个国家，一般先找货代公司订舱位，拿到舱位后给运输公司打印提柜单，再由运输公司派拖车去提空柜，之后拖车将空柜运到工厂装货，然后还进码头，顺利报关后就可以上船前往目的港。
提柜单是指接受了托运人提出装运申请的船公司，签发给托运人的用以命令船长将承运的货物装船的单据。拖车去港口提空柜，也需要凭借提柜单。疫情期间，船仓位紧张，经常连提柜单都打印不出来。
“从业以来，本次疫情对港口运输的影响是最大的，而且持续时间最久。”刘卫强介绍，从去年疫情暴发，船公司的舱位由去年的1000多美元上涨到现在近万美元，仍是一柜难求。
一面是舱位不够，无法提取空柜；而另一方面，客户着急发往海外的货物更是越堆越多。情急之下，有的工厂决定将公司积压的部分货物转港南沙港出口。“但后来受广州疫情影响，部分司机6月1日去南沙港之后便很难回来了，还有很多小区有广州行程轨迹的不能进。”他表示。
“拖车人”一等就是一天，排队成常态
停靠在盐田港附近的深盐路路边已超过了5个小时，陈军华和他的同伴还没收到进港的通知。
深盐路这段大概2公里长的马路旁，几乎不间断地停放着等待着装柜的大型拖车。6月23日上午，第一财经记者在现场看到，不少拖车司机在驾驶座等着“生意开张”，或刷手机，或蒙头睡觉。
陈军华告诉第一财经，这一个月来都是这样。有时两天能装一次货，运气好的话，一天装一次。他和同伴常年在盐田港跑运输，但在深圳并没有稳定的住所。据他介绍，基本是24小时在车上，吃饭则要么在外面吃，要么吃点干粮。
刘卫强是一名资深的拖车司机。“公司人手不够的时候，我就上了。”刘卫强表示，入行后自己也考了A2驾驶证和从业资格证。他说，小型运输公司老板也经常开车的情况在盐田很普遍，现在司机太难请了。
据他介绍，如果是跑短途的拖车司机，按照日常正常的作业，一般一天可以做两单。大约早上6点要从港口带着空柜子出发，避过上班高峰期，这样可以在早上8点到厂，10点左右装好货从厂里返回码头；再次提柜，到下午3点左右，第二个柜可以到厂，装好货再回来码头卸货。之后也可以把第二天用的空柜子提好，晚上9点左右可以收工。
刘卫强表示，这是比较顺利的情况。如果跑中山顺德等稍远地方的柜子，凌晨两点左右就要出发了，回到盐田港已是晚上了。
在这波疫情影响之下，拖车司机提柜、卸货的速度大大减慢。另一名拖车司机王师傅对第一财经表示，疫情之后，码头操作慢了很多，现在排队进码头大概要10个小时。6月初，进码头需要提前一天预约，车子没停车场的只能待在车上等第二天进闸，要排队5个小时左右。
“6月10日开始柜子越来越少，我们很多司机都‘被迫’休息了。”王师傅表示。
而在半休息的状态下，拖车司机的收入也受到明显的影响。据王师傅介绍，5月25日之前，一台拖车一个月大概可以做30~40个深圳或周边的柜子；而6月以来，做了不到10个柜子。王师傅说，一般跑珠三角的车辆月营业额大概是4万元，利润2.5万至3万元。而最近这个月的收入估计折半都不止。
“当你在盐田的路边看不到停摆的拖车时，就证明码头基本恢复正常了。”刘卫强说。
港口作业加速恢复中
深圳盐田港是全球第四、中国第三大港，承担着广东省超1/3的进出口、全国对美贸易1/4的货量，单日货柜处理量可达3.6万个TEU（标准箱）。盐田港去年的集装箱吞吐量，比美国最繁忙的集装箱港口洛杉矶多出近50%。
据业内人士分析，此次疫情严重时期，船舶在深圳盐田港平均等待时间从0.5天飙升至16天，导致船期延误、航线跳港、转港、缺柜等一系列问题，而积压货物也将对其他港口产生“连锁效应”。
在防疫防控的同时，疏通港口运输成为重要任务。6月17日晚间，第一财经记者走访盐田港时发现，晚上八点多，港区堆放集装箱的场地上，拖车、起重机还在不停运作，灯火通明。“轰轰隆隆”的机械作业声音中夹杂着“倒车请注意”的声音以及拖车鸣笛声，在盐田港的夜空下格外悦耳。
6月22日下午，深圳市政府召开新闻发布会，就深圳盐田“5·21”疫情防控处置工作，以及盐田国际集装箱码头复产工作等情况进行了通报。
盐田国际集装箱码头董事、常务副总经理陈彪在发布会上表示，5月31日起，盐田国际闸口恢复接收出口重柜，每天接纳预约进港拖车5000辆。6月10日起，预约量增加到6000辆。6月15日，预约量再次提高到8000辆，操作船舶数量也从5个逐步递增。
“盐田区已连续21天无新增病例。”盐田区委常委、常务副区长胡朝阳表示，截至目前，港区日吞吐量已超过2.7万个标箱，预计6月24日盐田西港区重新开放运营，盐田国际码头基本恢复正常生产水平。
6月23日，盐田国际集装箱码头有限公司发布通知称，目前，港区疫情得到有效控制，盐田港区作业能力已稳步回升。决定自6月24日零时起，整体操作全面恢复：1.所有泊位（包括西港作业区）基本恢复正常运作；2.进一步增加出口重柜入闸预约数量至每日9000辆，空柜及进口重柜提取业务照常运作；3.出口重柜接收恢复为正常的ETA-7天（即船舶预计到达日期前七天）。盐田港区将继续严格执行疫情防控措施，安全有序地推进生产。
（应受访者要求，陈军华、王师傅为化名）
（李显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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