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儿补贴攀枝花“破题”，专家：需破解生育家庭住房、教育难

7月28日，在中央发布实施三孩生育政策及配套支持措施一周后，四川省攀枝花市宣布：对生育二三孩家庭每月发放500元生育补贴。

攀枝花成为国内第一个明确提出发放生育补贴的城市，“生育补贴”这一各界呼吁已久的生育福利正式“破题”。

专家认为，小幅度的经济刺激可以制造一种积极的生育氛围，但生育成本的重头在于住房、教育，建议在申请租房、买房上推出相应措施。

中央全面部署之后，育儿补贴攀枝花“落地”

7月20日发布的《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优化生育政策促进人口长期均衡发展的决定》提出，实施三孩生育政策及配套支持措施。

《决定》从组织实施、提高优生优育服务水平、发展普惠托育服务体系、降低生育、养育、教育成本等多方面为三孩政策的实施进行了部署，包括多项新政、试点政策，其中包括修改《人口与计划生育法》，提倡适龄婚育、优生优育，实施三孩生育政策；结合下一步修改个人所得税法，研究推动将3岁以下婴幼儿照护费用纳入个人所得税专项附加扣除，等等。

7月27日召开的全国优化生育政策电视电话会议上，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总理李克强作出重要批示，要求减轻群众生育、养育、教育负担，实施好三孩生育政策。各级政府及有关部门要制定具体实施方案和配套政策措施，狠抓工作落实，把这项利国利民的好事办好。

次日，四川省攀枝花市召开新闻发布会，推出促进人力资源聚集的十六条措施。其中，对按政策生育第二个及以上孩子的攀枝花户籍家庭，每月每孩发放500元育儿补贴金，直至孩子3岁。

据介绍，想要领取每月500元的育儿补贴金，夫妻双方的户籍均为在攀枝花且双方均参加了攀枝花市社会保险，按政策生育第二、第三个孩子，第二、第三个孩子的户籍需在攀枝花。

除了育儿补贴，攀枝花市还围绕健全人力资源服务保障机制，在“零门槛”落户、生育扶持、就学保障、住房保障、交通服务等五个方面安排了保障性措施，配套了集生、养、育、学“四位一体”的全方位保障，包括对在乡镇卫生院及以上医疗保健机构分娩的攀枝花户籍产妇提供住院分娩免费服务等。

为什么是攀枝花？结婚、生育量5年减约1/4

攀枝花市是伴随“三线建设”发展起来的一座城市，截至2020年末有常住人口约121万人。

“七普”数据显示，攀枝花市常住人口同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相比下降0.16%，60岁及以上人口为23.96万人，占19.76%。老龄化程度逐步加深，0岁至14岁人口的比重下降2.78个百分点，而65岁及以上人口的比重上升6.75个百分点，“一老一小”问题将对全市人口均衡发展和经济社会发展带来更大挑战。

四川省医疗保障局网站信息显示，攀枝花市作为三线建设老工业城市，老龄化社会特征尤其明显，提升生育水平是应对人口老龄化的任务之一。2020年末，《四川省贯彻落实〈国家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中长期规划〉实施方案》提出，应推动实现适度生育水平，引导全省生育水平提升并稳定在适度区间。

在7月28日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相关负责人介绍，据测算，到2025年，全市常住人口需新增约30万、总人口达到150万。此次出台的系列措施旨在加快聚集各层次人才，形成与当地经济发展、城市建设相协调的人力资源支撑。

但近年来，攀枝花市户籍人口和常住人口均呈下降趋势。

攀枝花市政府网站公开的相关统计显示，过去5年，攀枝花户籍人口、常住人口总体均有下降。2016年末到2020年末，当地户籍人口从110.56万人，降至107.98万人；年末常住人口123.56万人，降至121.22人。全年人口自然增长率方面，2016年到2020年分别是4.1‰、5.3‰、3.98‰、3.16‰和3.36‰。

同期，攀枝花市的结婚登记量和出生人口数量均下降了约1/4。

攀枝花市政府网信息显示，2016年至2020年，攀枝花市全年办理结婚登记人口和离婚登记人口逐年下降，从2016年的结婚9437对、离婚4307对，降至2020年的结婚6827对，离婚3826对。其中，结婚登记量降低27.7%，离婚登记量降低11.2%。

5年间，攀枝花出生人口数量逐渐下降，2016年、2017年分别为11260人、11721人，2018年降至10916人，2019年9716人，2020年继续下降至8556人。2020年出生人口数量仅为2016年的76.0%，降幅为24%。

《2019年攀枝花市卫生健康事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2019年全市出生人口9724人，人口出生率8.93‰，低于同年中国平均出生率。其中，一孩出生5290人、二孩出生4053人、多孩出生381人，二孩及多孩占出生人口的45.6%。

每月500元能干啥？人均消费支出增27.5%

攀枝花市统计局统计月报显示，2020年，攀枝花市地区生产总值（GDP）1040.82亿元，同比增长3.9%，居民全年人均可支配收入为35897元，全年生活消费支出为21748元。

按生育二孩每年能给家庭带来6000元收入计算，这一数据占攀枝花居民全年平均消费支出的27.5%。

刚大学毕业工作一年的攀枝花市民潘先生告诉记者，自己做房产中介，薪资是底薪加提成的方式，月平均6000元左右。攀枝花虽然城市不大，但物价水平比较高，比如，他觉得在攀枝花学院学习，每月生活费需要1500块左右，而在成都大概需要1200块钱。

对于很多人担心的生育三孩后家庭居住面积不够的问题，潘先生介绍，攀枝花市不同区县的房价有差别，比如在米易县每平方米约8800元，盐边县6400元左右，仁和区约6600元，东区约6300元，西区相对便宜，大约4600元。

截至2019年，中国城镇居民人均住房面积39.8平方米。攀枝花市统计局的抽样调查表明，2020年当地城镇居民人均现住房建筑面积33.6平方米，比全国水平低15.6%；其中，94.6%的城镇居民家庭拥有自有房屋产权，94.1%的城镇居民家庭住进单元房。

“不太考虑生二胎。”攀枝花市民林先生说，自己的爱人刚在医院生完小孩，花费1万多元，还没算杂七杂八各种费用，之后还有月嫂费用，养孩子还需要各种费用。

“攀枝花毕竟不是富裕城市，根据三孩政策，虽然说只发放36个月，能月补贴500元已经很好了，有总比没有强。”林先生说。

可制造积极生育氛围，关键在降低住房、教育成本

“对大多数人来讲，甚至对攀枝花整个城市来讲，500元的经济补贴对促进二孩、三孩的生育可能不是太明显。”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中国人民大学人口与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靳永爱表示，目前全国的育龄人口，二孩的生育意愿已经偏低，三孩可能就更低。有三孩生育的要么是家庭条件比较好，要么可能是在偏远、落后的地区。在经济发展比较落后的地区，家庭本身就有较强的生育偏好，加上这500元的经济刺激，对于提振生育率是有促进作用的。

“小幅度的经济刺激可以制造一种积极的生育氛围。”靳永爱说，发放生育补贴，是放在家庭生育政策中的一类政策，育儿补贴作为单独的经济刺激可能不会有太大效果，实际上家庭支持政策是需要一套完整体系，才会有作用。

靳永爱分析，鼓励生育的氛围对于配套政策的制定和实施、对生育友好环境的塑造是有意义的。所以，推出生育补贴可能是后续推出一系列降低生育成本举措的开始。

靳永爱提出，生育成本的重头在于住房、教育，这些对家庭来说是更大的经济成本。这一系列后续成本的降低，会对生育水平提升有更强的作用。

靳永爱提出，在攀枝花这样的城市，包括中国的农村地区及中小型城市，房子不是太大的问题，购房压力可能不是很大。但是，住房在大城市、房价偏高的城市来说是大问题，房价动辄数万元一平方米，对年轻夫妇的压力是非常大的。

要创造有利于生育、鼓励生育的友好环境，在大城市住房这方面，仅提供住房补贴是不够的，需要的是一套较为完整的政策支持体系。从国际上的一些经验来看，住房政策应当对家庭有一定优惠，有孩子或多个孩子的，在申请租房、买房上都有相应措施。比如住房面积，生一两个孩子你家庭至少有两个房间，到生三个孩子两个房间肯定不够了。包括申请公租房时是否能考虑到子女数量、租或购买是否能享受周边学区资源、购买的时候考虑家庭情况给予优惠等等。毕竟，住房资产是家庭很大的资产。让有孩子的家庭“住有所居”，安居才能乐业。

新京报记者 沙雪良 实习生 王垚 许琳迪

编辑 胡闲鹤 校对 李立军

（王治强 HF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