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有余】
复原真正的古代生活并不容易,这种生活也并不让人乐意,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符号和象征。
余胜良
不完美的世界需要暂时的排解,汉服就有这种功能。
笔者常常在深圳的公开场合,看到一些穿汉服的男男女女,长衣宽带,各色复古发型上,插着簪子,大块的宝石从上面坠下,缀以钗头凤,精美绝伦。
就是这样的发型放在古代就打理不起,头上的首饰连顶级的能工巧匠也只能想一想,身上的衣服就更不用说了,按照古代的生产水准,月亮下面要开个纺车,嗡嗡嗡的干个大半夜,丝绸更是难得,有时候都可以充当货币作为交易中介,一直到民国,普通人家的衣服都可以押在当铺换钱。一件丝绸衣服,不是公子哥很难穿得上身,要是刺绣精美,那更是花销巨大。
这样的一身行头,一个国家没有几个人可以装扮得起。随便一个汉服爱好者,放在古代,那都是王公贵族的行头,王宫(博客,微博)贵胄之所以能有这样的美好生活,背后需要巨大的劳动力支撑。连宫里面多数人都要干活儿,没有被皇帝看上的普通宫女大多是苦力,手头工作繁杂。幸亏我们这个社会生产力提升了,给年轻人一个体验古代顶流社会的机会。
在一个收费游乐园里,笔者还看到一个汉服组织,像人民公社一样,大家都穿着古代衣服,一起吃饭,坐在长凳上。这阵容,放在古代,足够开一场御前会议了。
汉服的出现,有必然性。各个民族都有自己的传统服饰。在重大庆典中使用民族服饰显得更为隆重,有文化氛围,比如日本和服,朝鲜族的各色服饰,还有苏格兰裙等。中国最近一个朝代为清朝,是满族建立主导权的朝代。不过,满族服饰不能代表以汉族为主体的中华民族特色,今天流行的民族服饰选择倾向于唐朝的服装,显得更能彰显大国风貌。在10多年前,民间人士开始有人推广汉服,当时还不普及,没想到现在不仅深圳,全国各地都开始推广,每逢节假日,穿汉服者更多。这场运动的另一面,是民众对国家更为自信,愿意彰显民族特点。
历史上也有很多复活某个文化标志的案例,犹太人搞复国运动时,发现世界各地的犹太人说话不一样,共同点是他们都不会说正宗的希伯来语,希伯来语成为一种书面或者少数宗教场合才被偶尔提起的语言,为了增加犹太人的凝聚力,犹太人复活了希伯来语,在移民中普及了这门语言。
汉服寄托了国民的自豪感,是后人对古代光辉灿烂文化的一种回应。一定能让更多人增加对古文化的了解。
不过另一面,很多汉服爱好者,是被服饰吸引,在这种服饰之下,每个人都像古装剧里走出来的一样,漂亮自信,洒脱,一个人会变成受人尊敬、儒雅、潇洒、博学、武功高强的形象,他们可能轻而易举就建功立业,不被世俗事务烦恼,成为支配者,成为景仰对象,这样的感觉可真好,不像现实社会里,是默默无闻的甲乙丙丁。
这也难怪,我们看戏曲,也基本上都是才子佳人、王侯将相的故事,直到民国的鸳鸯蝴蝶派还是如此。老百姓(603883,股吧)中间流传的,也都是大人物的故事。陆游写过,身后是非谁管得?满村听说蔡中郎。当时说书说的都是汉朝顶流人物。古代也喜欢更古代大人物的故事。
人们更喜欢大人物的代入感,比如看西游记就想自己是孙悟空,看红楼梦就想自己是贾宝玉,即使现实社会是薛蟠,是焦大,也觉得自己是贾宝玉。看三国演义,人们从现实社会里抽离出来,释放情绪,过一把焦点人物的瘾。都想成为被伺候的主儿,有些情感内心受尽折磨也要有好多人喜欢,没人愿意自己是武大郎。
流行文化就有这种功能,它会掩饰很多内容,比如真正的古代只有少数人得意,边关建功的没有几个,潇洒如意的诗仙千年难遇,绝大多数人过的生活,只是寻求碳水化合物饱腹。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复原真正的古代生活并不容易,这种生活也并不让人乐意,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符号和象征。
(作者系证券时报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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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显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