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产权顶层设计出炉 从求量转向提质

作者： 金叶子 邹臻杰 李娜来莎莎 王珍

我国知识产权中长期发展的顶层设计出炉。

近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了《知识产权强国建设纲要（2021-2035年）》（下称“纲要”）。纲要提出，到2025年，知识产权强国建设取得明显成效，知识产权保护更加严格；到2035年，我国知识产权综合竞争力跻身世界前列，中国特色、世界水平的知识产权强国基本建成。

纲要部署了建设面向社会主义现代化的知识产权制度、建设支撑国际一流营商环境的知识产权保护体系、建设激励创新发展的知识产权市场运行机制、建设便民利民的知识产权公共服务体系、建设促进知识产权高质量发展的人文社会环境、深度参与全球知识产权治理六个方面的重点任务。

国家知识产权局局长申长雨在23日《人民日报》署名文章中谈到，我国在世界知识产权组织发布的《全球创新指数报告》中的排名，由2013年的第35位升至2021年的第12位，位居中等收入经济体之首，是世界上进步最快的国家之一，成为名副其实的知识产权大国，具备了向知识产权强国迈进的坚实基础。

“六大重点任务中最值得期待的是‘深度参与全球知识产权治理’这一条。表明我国在国际知识产权领域的话语权和影响力快速提高，正从规则的追随者向建设者转变。”世界知识产权组织仲裁与调解中心仲裁员、调解员，上海市协力律师事务所创始人游闽键律师对第一财经表示。

突出质量引领

在创新活动中，知识产权起着关键支持作用。高质量发展对知识产权的更高水平创造、更高效益运用提出迫切要求。

纲要提出，到2025年，专利密集型产业增加值占GDP比重达到13%，版权产业增加值占GDP比重达到7.5%，知识产权使用费年进出口总额达到3500亿元，每万人口高价值发明专利拥有量达到12件；到2035年，知识产权促进创新创业蓬勃发展。

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底，国内（不含港澳台）每万人口发明专利拥有量达到15.8件，有效商标注册量达到3017.3万件，均为2012年的4倍多。

根据2021年全球创新指数，在以PCT专利申请量和SCIE科学出版物数量为依据的全球前100科技城市集群中，中国拥有近五分之一全球领先的科技集群（19个）；本国人专利、商标申请，创意产品出口在贸易总额中的占比等细分指标亦均全球领先。

不过，华东政法大学知识产权法律与政策研究院研究员杨勇告诉第一财经，和欧美国家相比，我国知识产权的质量还有不足。建设知识产权强国，不仅要有数量上的优势，还需在一些关键领域有优势。这次纲要提到“改革驱动，质量引领”，能让优秀知识产权获得更有力的保护。

游闽键也认为，为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我国知识产权要从追求数量向提高质量转变，在知识产权的创造、保护、运用、管理等知识产权生命全链条上，对标高水平。因此，纲要将一些高价值知识产权拥有量作为战略背景，如核心专利、知名品牌、精品版权、优良植物新品种、优质地理标志、高水平集成电路布图设计等。

“从专利评价指标来看，也将每万人口高价值发明专利作为一个指标。包括国家近年来大力推进的专利质量提升工作、专利导航工作、商标品牌战略等，无一不是突出质量导向。”游闽键称。

移动通信领跑创新赛道

随着近年我国知识产权和科技创新发展，比如，在颇具代表性的通信板块，包括华为、中兴在内的多家科技巨头专利申请量已跻身世界前列，其含金量也较高。

过去十年，我国移动通信产业从2G到5G经历了从跟随、并跑到引领的跃升，目前国内的5G基站数量已突破百万大关。

从专利数量来看，智慧芽数据显示，仅华为一家公司，5G相关专利就接近2.6万件。从2015年以来，华为获得的知识产权收入累计超过14亿美元。同时，华为累计对外支付超过60亿美元专利费，合法使用其他公司的专利，其中近80%支付给了美国公司。

2009年，华为投入6亿美元启动5G技术和标准研究。2016年后，又追加投资14亿美元，加快端到端5G商用产品的研发，超过了美国和欧洲的主要设备供应商5G研发的投资总和。

而在6G赛道，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发布的第48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我国已成为6G专利申请的主要来源国。当前6G通信技术领域全球专利申请量超过3.8万项，其中我国专利申请占比35%（1.3万余项，约合1.58万件），位居全球首位。6G核心技术主要包括通信、量子技术、基站和人工智能。

“如果企业坐拥非常庞大的专利组合，就会在市场中拥有主导力量。”一国产手机负责人对记者表示，目前中国厂商正在加快5G以及6G专利的申请工作。同时，不管是头部厂商还是中小手机厂商都会通过加入专利联盟或者积极应诉的方式，来解决专利纠纷问题。

总体来看，根据智慧芽全球专利数据库，在移动通信领域，华为及其关联公司在全球的专利申请总量近23.3万件，接近高通的26.2万件，其中有效专利近9.3万件，授权发明专利近10.4万件。中兴及其关联公司在全球的专利申请总量则近11.1万件。

完善知识产权保护

加强保护是知识产权发展的基础。十八大以来，我国不断推进知识产权保护工作，知识产权保护社会满意度由2012年的63.69分提高到2020年的80.05分。

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2019年印发的《关于强化知识产权保护的意见》提出，强化知识产权维权援助等公共服务平台软硬件建设、加强海外维权援助服务等。2020年6月，国家知识产权局印发《关于进一步加强知识产权维权援助工作的指导意见》，明确实现知识产权维权援助服务全国“一张网”等内容。

世界知识产权组织中国办事处主任刘华在2021博鳌亚洲论坛年会接受第一财经独家专访时表示，中国在知识产权保护方面成长迅速并对此越来越重视。“十四五”规划中提到要实施知识产权强国战略，比如在20项经济社会发展主要指标中，有3项涉及创新创造和知识产权。

刘华认为，当前，中国正在从知识产权引进大国向知识产权创造大国转变，知识产权工作正在从追求数量向提高质量转变。此外，她也提到了几个需要加强的方面，包括知识产权执法、知识产权纠纷多元化解决以及海外维权等问题。“传统走诉讼程序费时费力，对于仲裁、调解等非诉讼纠纷解决机制这一块大家认识还不足，用得还不多。”

此次纲要明确，到2025年，知识产权保护更加严格，社会满意度达到并保持较高水平；到2035年，知识产权制度系统完备，全社会知识产权文化自觉基本形成。

游闽键说，知识产权保护体系包含了知识产权法律、管理、政策等不同体系的制度规则，需要统一协调。首先，完善知识产权法律体系是基础。需要完善现有法律规定，协调现有的法律法规，解决法律制度中的分散性、兼容性问题，在新兴领域加快法律建设研究。其次，知识产权行政保护机制仍有进一步提升的空间，尤其是行政保护与司法保护的有机衔接方面。

纲要也提到，要“构建响应及时、保护合理的新兴领域和特定领域知识产权规则体系”“建立健全新技术、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知识产权保护规则”等。

华东政法大学知识产权教授、国家版权局国际版权研究基地研究员陈绍玲对此表示，目前，大数据、人工智能、基因技术领域尚未有立法，这几个领域是今后知识产权立法的重点，“知识产权规则需要与时俱进，这样才能更好地满足新领域新业态的发展需要。”

此外，纲要提到，制定修改强化商业秘密保护方面的法律法规，完善规制知识产权滥用行为的法律制度以及与知识产权相关的反垄断、反不正当竞争等领域立法。

陈绍玲表示，强调对知识产权反垄断问题的规制是一大亮点，腾讯音乐近日被要求解除独家版权合同且受到处罚，就是具有代表性的案例。“这说明国家不仅注重知识产权作为私权的保护，更强调知识产权作为社会财富的运用价值。知识产权的保护固然是重点，但在尊重私权的前提下，促进知识产权的应用、防止知识产权的垄断也是重中之重。”陈绍玲说。

（王治强 HF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