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产商的“呐喊”

乐居财经 林振兴 发自北京

“还钱！还钱！”9月27日，一群人涌向佳兆业集团深圳嘉里中心办公楼。

麦帆有点懵。这位佳兆业集团副主席兼总裁亲自出来接待。原来，这批人系小康资本P2P投资者。

他们找错了地方。

很快，深圳佳兆业发出一份“郑重声明”，核心意思有两点：一是，这些投资者因购买小康资本P2P产品暴雷，与佳兆业无关；二是，小康资本委托小康置业购买佳兆业房产的定金被冻结，佳兆业积极配合公安机关履行社会责任。

佳兆业“躺枪”了，发官方声明是最有效的澄清路径。

最近这几个月，房企的声明，一浪接着一浪，尤以“求助信”吸睛。恒大、新力、建业都曾接力辟谣过“求助信”，最新发生的是融创。一封求援信的腹稿被流出，融创声明：“我司从未有过、也没有任何需求和意愿向政府提交类似报告。”

这些“呐喊”，或真或假或夸大，但折射出整个地产行业正处于艰难时刻。一个小小的传闻，可能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从而放大恐慌情绪，造成外界对于企业经营层面的一些误解。

资本是逐利的。乐居财经从多家房企获悉，最近一旦有不良信息出现，银行机构就会发函来询问事情原委，“这些金融机构是串在一起的，很容易产生连锁反应。”它们凭借“宁可信其有”的精神，来做出交易决策，导致股债震荡。

低调，成了现阶段很多房企的共识。

房企之困

最近的地产圈，犹如娱乐圈，三天一猛料，五天一辟谣。

2个月前，新力也发表声明，“新力地产老板求救信”及类似言论属子虚乌有。紧接着8月，建业为了辟谣“求救信”更是在深夜十点半召开媒体沟通会。

要论房企这轮“求助信”的祖师爷，当属恒大。继去年这家宇宙级房企被爆给省政府发求助信后，很多房企都步入许老板后尘，“求助信”三个字也成为了下半年地产新闻常客。

今年以来，开发商辟谣颇为频繁的还有“被收购”传闻。从年初绿地传出“被十强房企收购”，董事长张玉良亲自下场秒辟谣；到9月10日，网上传出“保利收雅居乐，已完成尽调”，雅居乐随后予以澄清，称消息完全不实。

更有居心叵测者，甚至直接抛出了房企破产之说。在今年年中，市场传闻称“苏宁置业将宣布破产”。对此，苏宁置业官方在微博平台严肃回应称：关于网络谣言，我司已报警，将严肃追究造谣者的法律责任。

近日，关于“270天已有300多家房企破产”的消息在各大媒体网站上疯传。这相当于：2021年每天消失1.1家房地产企业。

但仔细翻阅人民法院公告的破产文书会发现，有些案件只是房地产公司作为当事人申请自己参股或者控股的公司破产清算或重整。

众所周知，一家企业的破产其实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深圳房企光耀集团破产就耗费了四年时间。因此，真正被宣告破产的房企数量并没有那么耸人听闻。

2021年对于房企而言是非常艰难的一年，头上悬着“三道红线”，融资监管持续收紧，堪称史无前例，信托、海外债、开发贷等融资渠道被严堵。寒冬之下，大中小型房企各有难处，这一点不容否认。

例如，汛情叠加疫情的双重影响，给建业在建项目、酒店、商场、文旅等造成了预估高达约50亿元的损失。这也使胡葆森不得不向政府敞开心扉，道出企业困境。

而在融创绍兴不慎流出的“求助信”中，也真实吐露出了该区域遇到的障碍：融创黄酒小镇项目收支已经完全失衡、陷入绝境，项目已经难以为继。公司在绍兴的日常经营工作举步维艰、且日益恶化，恳请政府给予政策上的转向支持。

根据融创中国发布的声明，虽然它否认了向政府提交“求助”报告。但也坦言是项目负责人欲为绍兴在售项目的网签问题寻求支持，初步整理了相关文字，误发导致信息外泄。

甚至连房企一哥碧桂园也被传出终于发出了“呐喊”，下达军令状要疯狂卖房回笼资金，所有人围绕指标，全年8000亿元销售目标誓保，还设1亿元奖励，完成奖励，完不成请辞。

在地产行业，黑天鹅是普遍现象。但是掉下来不等于会死，天鹅是有翅膀的，出现之后它还是会努力煽动翅膀，最后平稳降落。这也是眼下出现问题房企的解题之术，它们没有回避、没有放弃，都选择直面困境、迎难而上。

但如若让一个又一个传闻成为这些天鹅的“牢笼”，它们很难真正能挥舞翅膀、再次高飞。

谁在造谣？

在娱乐圈里，一些八卦花边新闻，可以毁掉一位明星艺人。地产圈亦如此，一些子虚乌有的信息，甚至可以杀死一家房企。

所以，房企一定要正视且积极应对流言蜚语，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在辟谣这方面，今年做得最为“快准狠”的当属建业。9月9日，网上流传一份建业集团写给河南省政府的求援报告。因为带有政府领导的批文，且建业是河南地产龙头、本省纳税第二大企业，引发了业内的高度关注。

当晚10点30分，建业集团连夜及时召开了线上媒体沟通会，就网传求助信内容及企业现状进行了回应，稳定了市场情绪。

在此前求助信发出后，河南省领导于8月15日做了批复。8月18日《河南省支持企业加快灾后重建恢复生产经营十条措施》出台，其中不少措施精准契合了建业遇到的困难。

而对于恶劣性质的造谣，房企最为明智的方式便是报警处理。例如新力、雅居乐、苏宁置业都采取了这种举措，维护自身合法权益。

其中，新力老板遇离奇事件，发“求救信”称遭金融诈骗，可以算是今年地产圈最诡异的假新闻。

在一份名为“新力地产老板求救信”的文件指出，在新力控股上市募资过程中，因为资金的需要，新力控股董事长张园林被由保荐人、承销商、金融高利贷集团、市值管理团队及基金经理五班专业人士组成的诈骗集团，通过一系列缜密的安排后，被逼陷入险境。

看上去标题很吸引人，内容也有几分真实性。但多推敲几番，并探求“老板求助信”背后的逻辑，恐怕很难立得住。

技术人员对新力这份求救文件进行溯源后发现，该文件创建作者的电脑用户名为“HP”，创建及修改日期均为2020年5月15日12:57:29。

据了解，新力控股于2019年11月15日在香港上市，但这份“求救信”是在新力控股上市半年后发出。那么发布者时隔半年才将文件公布于众，其居心细思极恐。

关于房企“求救信”发布者的身份，有合作方、内部员工，或房企“自导自演”等不同的猜测。此外，还有另一种声音是——被机构造谣抹黑、有意做空。

一些金融圈人士透露，之前有团队专门做空恒大商票，通过媒体大量发布恒大负面，把商票的价格打下来，然后低价收入。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一次闹的太狠，所引起的连锁反应，直接击垮了恒大的现金流，商票也无法兑现了。

事实上，正如恒大在公告中所写，持续的负面报道，严重影响了恒大经营。本来恒大每月700多亿销售额，上半年解决了上千亿的债务，按照这个趋势，它其实是有机会平稳落地。

杀伤力有多大？

造谣不需要任何成本。匿名这东西，太容易放大人性之恶。

它的杀伤力有多大？

在地产圈，本就存在信用瑕疵，再碰上市场情绪不稳定，负面信息的干扰，对于相关资产价格的边际影响是十分巨大。以至于出现了每一次流言被扩散后都会引起巨大震动，尤其是二级市场价格的剧烈波动。

例如，融创当天股债双杀，股票连续大幅走低，境内外债券利差大幅走阔；建业美元债券被砸盘，股票下跌；新力更是难以走出传闻影响，在中秋节单日股价暴跌87%。

谣言的杀伤力不仅局限于房企本身，还会扩散至与之相关的上下游。

一般来说，房企的传染链条大致有三条，一是金融机构，主要涉及银行、非标和标债；二是房企上下游，上游供应商和下游购房者；三是地方政府。

如果房企倒下起，受伤最深的是金融机构、债权人、上下游机构、供应商。所以，在业内人士看来，“房企运作下去就有希望还钱，不运作下去清算真的是兵败如山倒”。

更为可怕的是，全国性品牌房企的资金链“暴雷”事件，引发的是蝴蝶效应。令人忍不住想到《乌合之众》的那句话：导火索一旦点燃，就让散布在各处的人们瞬间感受到了相同的情绪，产生了心理上的统一性。

前有华夏幸福(600340,股吧)和蓝光逾期之鉴，后有危机不断演化的恒大，影响的不仅是当事房企自身，金融圈对开发商风声鹤唳，资方机构会选择缩规模、升风控，整个行业的融资环境会变得更为严峻。

融资持续收紧的背景下，如果销售和回款也出现大幅下滑，那对房企现金流的影响真是致命一击，倒下的就不仅仅是四五家房企。

房企的呐喊声，似乎得到了回应。眼下，政府及相关部门已经关注到目前房地产行业下行趋势及相关风险。9月27日，央行三季度货币政策例会指出：维护房地产市场的健康发展，维护住房消费者的合法权益。

上一次央行货币政策例会提及房地产还是2003年6月24日，距今已超18年。

这也意味着，后续央行政策或许会致力于维护房地产市场的稳定，避免过严调控造成行业风险和金融风险。

紧接着两天后，人民银行、银保监会联合召开房地产金融工作座谈会，中心意思与央行三季度政策例会一致。

在行业春天还未降临之前，每一家开发商都如履薄冰，如若房企真有倒下流言蜚语和恶意中伤下，那不仅是个别企业的悲剧，更是行业的悲哀。所以，不少业内人士纷纷发出呼吁：行业需要传递正能量，请多一份善意，减少恶意造谣。

（徐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