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险莫过顺风船

【缘木求鱼】

正如船在大海上航行，再英明的船长，也需要一个观察员。

木木

11月5日，海底捞公告将在2021年12月31日前逐步关停300家左右经营业绩不如预期的门店。这应该算是对张勇今年年中在一次交流会上“公开检讨”的具体落实。

统计数据显示，今年上半年，海底捞净增门店299家，去年全年净增门店数为530家；相对于1597家全球门店的总数（今年6月底数据），一下子关停300家门店，海底捞的收缩速度还是很迅捷的。在年中的那次交流会上，张勇说自己判断错了趋势，去年6月作出的进一步扩店计划，现在看确实是盲目自信。

知错即改是优点，可贵之处有二：其一，有自知之明，分得清对错；其二，有行动力，知道及时止损是扭转趋势的前提。从这个角度看，对海底捞下一阶段的发展，或许就不用太悲观。张勇知错，显然是被经营现实教育的结果。2020年财报显示，平均翻台率的指标，从2019年的每天4.8次，下滑到2020年的每天3.5次。这种下滑以及未来或有的进一步下滑，对海底捞的经营到底意味着什么，外人或许不甚了了，但“潜泳海底”多年的张勇不可能不知道，否则他也用不着如此着急地改弦更张。

事后知错固然可贵，但终究不如未雨绸缪。姑且事后诸葛亮一回，2020年6月张勇决定进一步扩张，主要错误或许有两个：第一，显然低估了疫情影响。从这个角度看，去年6月的决定，就是意图“抄底”，而且“一抄再抄”，直到今年上半年才发现不对。老股民都知道，“抄底”——尤其是“一抄再抄”最是凶险，一击不中，往往意味着判断出现根本性错误，意识不到，继续进行战略层面的操作，最终所得也一定是战略性错误。第二，对海底捞的能力和魅力过于自信。实践反复证明，所有餐饮企业达到一定规模之后，再贪心冒进，结果往往就是“烙饼卷手指头——自己吃自己”，对总体规模和效益的提升不但没有帮助，往往还会造成严重拖累，甚至引致更大的危险。

这样的错误之所以能够发生，恐怕还是张勇过于自信（也就是他自己说的“盲目自信”），直接导致对己、对人、对形势的认知出现偏差，这也是顺风顺水下，所有企业管理者的“常见病”。俗话说，“开顶风船易，行顺风船难”。难在哪儿呢？难在行船人容易大意，以为一时一地的顺风顺水能永远维持下去，以致丧失了警惕之心，当然也不会有认真的应对风险的预案，风浪遽至，翻船就是大概率事件。

企业领头人、管理者的盲目自信，显然是一个过程的产物，是被一次又一次的成功持续加持出来的。创业之初，千难万难，绝大多数创业者都会警醒多谋、兢兢业业，随着成功次数的累积，警惕心渐失，盲目自信，不但错误增多，踏入量变趋于质变的路径，关键是对内、对外的认知会自然畸变，最终失去把握方向、把握本质的能力，企业的发展就会出现问题、产生风险。具体到海底捞和张勇的“盲目自信”，恐怕还有资本市场的助力，顺利上市、股价飙升、财富暴涨……很容易让人、让企业迷失正确的方向和路径。

要想从根本上化解这些问题带来的巨大风险，除了企业引领者、管理人要自有要求、不断学习、坚守正确的“三观”外，恐怕还是要构建一个机制，关键时刻，哪怕能敲敲警钟吹吹哨也好。正如船在大海上航行，再英明的船长，也需要一个观察员，对观察员的提醒要认真对待，尤其是在开顺风船的时候，船速太快，没有机制保证，实在太危险。

（作者系证券时报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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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显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