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体机器人“可繁殖”，是灾难还是福音？

■ 观察家

科学家应将伦理看成实验的步骤，而不单是实验得以批准的条件。

近日，据《科技日报》报道，美国的研究团队创造了一种有史以来首次可以自我繁殖的异形机器人（Xenobots 3.0），《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发表了这一研究结果。

严格来讲，Xenobots既非传统意义上的机器人，也不是已知的任何物种。更严谨的表述是，Xenobots是一个活的、可编程的生物体，它的出现宣告了一种新的人造物的诞生。科研人员首先从青蛙胚胎中提取了快速分裂的干细胞，这些细胞正常发育成为皮肤细胞。经过对这些细胞进行工程改造，制造出一种具有生命力的有机体。

实际上，Xenobots于2020年已被造出来，当时用的就是青蛙胚胎细胞。在实验条件下，这些细胞形成了小型结构，具有自我组装、分组移动并感知周围环境的自组织能力。由此看来，此次Xenobots的主要突破在于它变得可以自我复制。成群的Xenobots会将松散的细胞推到一起，最终复制一个自己。Xenobots是第一个被发现以这种方式繁殖的多细胞生物体，且这种复制十分高效。

不出所料，这项技术带来了丰富的工程想象。比如说可以把Xenobots放到海洋中去处理微塑料，甚至用于再生医学。但这项研究成果离真正落地应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一个风险是，能够自我复制的Xenobots若从实验室泄漏出去，可能会对生态造成巨大影响。它不仅可能改造自然物理环境，甚至还可能造出新物种。当然，大家也不用过于忧虑，Xenobots在自然界中广泛传播并造成巨大生态风险的可能，目前来看远非现实。虽然这个实验工作本身带有很强的工程性特点，但它主要指向的目的并非实用。

目前，Xenobots主要被用作科学工具，科学家借此了解细胞在形态发生过程中如何合作构建复杂的结构。正如当事科研人员所言：“这项工作表明有一种以前未知的，生命自我复制的方式。”这说明，多细胞有机体可以不用在其所属的生命体中也能进行自我复制。这些发现为进一步理解早期地球生命的起源提供了重要启发。

也要看到，在此类实验中，科学技术伦理会变得越发重要。伦理应成为其实验的构成性部分，不应仅仅被看成审查清单表。科学家应将伦理看成实验的步骤，而不单是实验得以批准的条件。

据称，该实验在美国通过了所有必要的伦理审查。首先，制造Xenobots的细胞本身是要发育成青蛙的皮肤细胞。如果不能自我复制，那它就会死亡。在此案例中，虽然它可以复制，但每次复制出来的后代都比原先的要小一些。当经过几代的复制以后，那些小于50个细胞的Xenobots就失去了自我复制能力，当储存在细胞中的能量耗尽，它们终将消亡。

□王小伟（科技哲学学者）

（王治强 HF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