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代高楼“换梯”：电梯公司的新战场

经济观察报 记者 张锐 2021年的最后一个月，广州白云宾馆（以下简称“白云宾馆”）运行38年的电梯正式宣告“退役”。

与这台电梯的工作时间相比，目前仍在运营并已被列入广州第一批历史建筑名单的白云宾馆历史更久。它兴建于1976年，与广州花园酒店、广州友谊商店等商业大厦，共同组成了老广州人记忆里第一代CBD地标。

中国高层建筑电梯的使用寿命是多久？12月8日，面对这个提问，即使是一名从事电梯维修工作超过14年的技术人员也无法准确回答。

白云宾馆拆旧换新的电梯改造工程背后，是初代高楼们陆续释放出的设备更新需求。这是伴随着中国一座座高楼大厦楼龄渐长开始被关注的问题，也是电梯企业在对中国房地产今后能带来的增量取态保守后，希望抓住的存量市场机会——旧梯换新、旧楼加装，又称“两旧”市场。

今年8月，国家市场监管总局标准技术管理司就《电梯制造与安装安全规范》解读提供的统计数据显示，2020年，中国电梯产量约110万台，在用电梯已超过800万台。中国电梯年产量、在用电梯拥有量以及年增长量均为世界第一。

2019年4月8日，特种设备安全监察局曾在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官网公众留言中回复电梯使用年限问题称，目前，中国没有电梯整体报废使用年限的规定。按照行业的一种说法，将使用超过15年以上的电梯称为老旧电梯。

“电梯应该没有整机寿命的概念，用部件寿命来说才合适。”12月8日，中国电梯协会秘书长张乐祥回复经济观察报记者采访表示，电梯的更新改造更重要的原因是，新电梯产品技术的升级和人们对于电梯使用需求在改变。按照该会统计数据，2020年，国内电梯更新改造的数量大约是5万台，预计每年会以超过20%的速度高速增长。

张乐祥的看法与电梯行业的代表企业们判断一致。上海机电(600835,股吧)（600835.SH）、广日股份(600894,股吧)（600894.SH）等上市公司自2020年以来，多次提及电梯更新改造市场已成为重点增长的细分市场，认为中国电梯行业由制造业向现代服务业转化的进程正在加快。

“中国第一高楼”换电梯

12月6日，日立电梯（中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日立电梯”）与白云宾馆举行了一场电梯拆旧换新的小型交付仪式。

白云宾馆的电梯改造需要换新如旧。根据《广州市第一批历史建筑保护规划》资料记载，广州白云宾馆建于1976年，是岭南建筑师集体创作高峰期的代表作品之一。当时，为配合广交会展馆从海珠广场移至流花地区，广州兴建白云宾馆用以接待国内外宾客。

广州白云宾馆官方资料显示，该建筑在兴建时为“中国第一高楼”，附近还是大片的低矮民房与农田，是广州淘金商圈最具代表的标志。这栋34层的建筑建成时楼高120米，721间客房里配置着当时广州最好的设施，每个房间装电话，浴室装浴缸，还有中央空调。

宾馆开业前的两年，广州市服务局先后为正在筹备中的白云宾馆，招募了500多名青年男女。这些人有的是当年留城的高中毕业生，有的是知青从农场回城，有的是部队转业。以餐厅员工的招募为例，面试前首先要过政审，其次才是个人要求，即女性身高1.6米以上，男性1.7米以上，容貌端庄，会说普通话之外还懂少许英语。

12月6日，负责白云宾馆电梯拆旧换新项目的日立电梯工程总部总经理徐俊杰接受采访表示，今次升级改造的电梯投入使用至今已超过38年。他称，改造项目从今年9月开始，按照要求，改造工程项目需保留旧电梯的导轨与门套，并兼顾酒店在改造期间维持正常营业，新电梯较旧电梯在运行速度、智能化以及能耗方面有大幅提升。 一台使用接近40年的电梯是什么概念？

在知名跨国电梯企业供职超过14年的工程技术人员陈豪向经济观察报记者表示，关于电梯的使用年限，业内并没有严格的说法，较为认可的有电梯使用10-15年属于老旧电梯，15-20年属于长期服役，20年以上算“超龄”服役。“通常20年以上的电梯，我们会建议做一次整体更新。”陈豪称，因为超过20年的电梯在更换报废零配件时会面临“停产”问题，电梯的系统更新也无法接受新系统。“就像你用iPhone4更新苹果手机最新的系统，也会遇到相似的问题。”陈豪说。

日立电梯（中国）有限公司工程总部总经理徐俊杰称，日立电梯提供的原厂保养服务，可以延长电梯使用周期，但任何产品都有一个衰减期，进到15年-20年，电梯部件都会老化。同时，以白云宾馆为例，旧电梯是40年前的产品，采用直流发电的，能耗较高。“按房屋70年期限，使用周期内建筑内的电梯需要两到三次更新。”徐俊杰称，旧梯改造、旧梯换新市场在不断扩大。

电梯龙头进入“两旧”市场

不过，大多数城市里的高层建筑电梯，并没有得到“历史建筑”般的维护。

前述工程技术人员陈豪称，以广州为例，大部分高层建筑是上世纪80年代、90年代兴建，2000年以后，房地产更是迎来辉煌时期，如今广州市内多数高层住宅的电梯使用大约在10-20年之间，公众对电梯的维修保养工作是近些年才有的意识。“早期大家态度上不重视，社会普及教育做的也不多，很多使用环境不太好的小区电梯老化比正常速度还快一些。”陈豪说过去两年，他能从自己的工作订单中感受到行业变化的趋势。“拆旧换新的去年一年就几单，今年是几十单，还是很明显。”他说，一些写字楼电梯改造诉求是提高每台电梯的运载效率，以及环保能耗方面的考虑。

徐俊杰表示，对中国电梯行业未来发展来说，一方面，近来年国家陆续出台房地产调控政策，房地产行业快速增长带来的电梯需求量增长也逐渐平缓；而另一方面，中国大量的旧梯更新、旧楼加装需求是滚动式增长，为行业带来新的发展空间。

徐俊杰预计，2019年-2030年间，国内电梯更新改造量将超过270万台，老旧小区加装电梯方面，广州的发展是相对迅速的。截至今年8月，日立电梯为全国超过20000栋老旧住宅提供了整体加装解决方案，其中广州地区超过7000台。另一方面，北京、上海等涉及较多产权明晰问题情况相对更复杂。

今年9月，广州市规划和自然资源局公布的一组数据显示，广州老旧小区加装电梯在加速。作为加装电梯需求强烈的老区，越秀区在广州中心六区首个推行连片加装电梯的试点小区，其中，水荫路34号大院过去五年，累计加装了12台梯，而今年18台电梯同时在建。

广日股份（600894.SH）2021年半年度报告表示，公司为华南地区最大的民族品牌电梯生产厂商，在新形势下，国内电梯更新改造、旧楼加装电梯和家用电梯、特殊电梯等细分市场的需求增长较为迅速，是电梯企业下一步扩大销售和增加盈利的重点市场。

上海机电（600835.SH）2021年半年度报告、2020年年度报告亦称，近年来，旧梯改造、老房加装电梯带来的需求呈加速增长趋势。2020年，上海三菱旧梯改造数量超过6000台、老房加装电梯超过3000台，根据订单和相应工程进度，预计2021年旧梯改造、老房加装电梯两项业务增幅将超过30%。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人物陈豪为化名）

（张泓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