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初，国家尚未从秦末的战乱中恢复，施政者遂采用轻徭薄赋、休养生息的国策，使社会经济迅速恢复。汉文帝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他开创的“文景之治”，成为中华文明迈入帝国时代后的第一个盛世。
12月14日，国家文物局在京召开“考古中国”重大项目重要进展工作会，通报陕西西安江村大墓、河南洛阳正平坊遗址、甘肃武威吐谷浑墓葬群等3项重要考古成果。
江村大墓外藏坑出土的陶俑。国家文物局供图
其中，江村大墓的发现意义重大——确定西汉汉文帝刘恒的陵墓就在此处，否定了“凤凰嘴”为陵的传统认识。已发掘的8座外藏坑出土陶俑、铜印、铜车马器及铁器、陶器等1500余件，铜印印文有“车府”“器府”“中骑千人”“府印”“仓印”“中司空印”等，表明江村大墓周围外藏坑应为模仿现实官署、府库建造。
发现了什么？
确定汉文帝刘恒陵墓不在“凤凰嘴”，而在白鹿原江村大墓
此次最受关注的一项发现，即陕西西安江村大墓确认为西汉汉文帝刘恒的“霸陵”。
江村大墓位于西安市东郊白鹿原西端，北距文献记载的汉文帝“霸陵”——“凤凰嘴”约2100米，东距窦皇后陵800米，为“霸陵”陵区内的重要墓葬遗存。
江村大墓与霸陵、南陵、窦皇后陵位置关系。国家文物局供图
依据文献记载，陕西省考古研究院、西安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院采用考古勘探、地质探测等多种技术手段，多次进行了大范围的细致探查，除“凤凰嘴”下的10余通明、清碑石外，并未发现陵墓类遗迹。
随即，考古团队根据既往考古工作成果，重点复核勘探了江村大墓及外围区域，先后发掘了江村大墓西北1600米处的一组陶窑遗址，江村大墓东北、西南区域的8座外藏坑，江村大墓西南约3900米处的23座汉墓。
根据以上考古调查、勘探、发掘成果，江村大墓及其周边的遗迹，形成了一个较为完整的陵区，与汉高祖长陵、汉景帝阳陵、汉武帝茂陵等西汉帝陵形制要素相近，平面布局相似，整体规模相当，并有显而易见的发展演变轨迹。结合文献记载，判断其为汉文帝“霸陵”。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发现纠正了流传近千年的“凤凰嘴”为陵这一重大错误认识。
江村大墓外藏坑出土的马骨，陶俑、陶盆、陶罐等。国家文物局供图
整体来看，墓葬平面为“亞”字形，墓室边长约72米，墓室四周发现110多座外藏坑，外藏坑外围有卵石铺砌的陵园设施，推测可能为独立的帝陵陵园。江村大墓与窦皇后陵外围发现陵园园墙遗存，推测共处同一座大陵园内。已发掘的8座外藏坑出土陶俑、铜印、铜车马器及铁器、陶器等1500余件，铜印印文有“车府”“器府”“中骑千人”“府印”“仓印”“中司空印”等，表明江村大墓周围外藏坑应为模仿现实官署、府库建造。
怎么被发现？
多年前美国一场拍卖会出现6件西汉黑陶俑，牵出“亚字形大墓”
江村大墓没有高大封土，在考古现场，不论是在地面上平视，还是用无人机从天空上俯瞰，都看不出这里有一座大墓。它进入考古人员的视线，还要从多年前的一起盗墓案说起。
据央视新闻报道，2002年，6件从这里被盗出境的西汉黑陶俑出现在美国索斯比拍卖行的拍卖图录上，即将被拍卖。我国政府通过外交途径，及时进行了交涉。
考古学家焦南峰回忆，当时拍卖前，6件陶俑从拍卖的名单里拿出来了，他受国家文物局委托，回答了索斯比拍卖行提出的11个问题，包括为什么说是中国的？为什么说是陕西的？为什么说是西汉的？
后经过多方努力，这6件陶俑于2003年回到西安。随后，相关部门对这6件陶俑的来历展开了调查，最终确定是盗墓分子从江村古墓盗掘的。
2006年，确定这些陶俑出自江村古墓后，考古人员进行了考古调查，发现这里隐藏着一座有着四条墓道的亚字形大墓。
“当时有些学者就认为，这是不是陪葬‘霸陵’的窦太主（窦皇后和汉文帝的女儿）墓葬。但进一步考古勘探发现，江村大墓东西墓道总长度达250米，从墓葬形制来讲属于顶级配置，超越了公主甚至诸侯王。”陕西省考古研究院研究员马永赢说，也有人猜测江村大墓有可能是汉文帝“霸陵”，但自元代以来的相关记载和考证，普遍认为汉文帝“霸陵”在江村大墓以北两公里的“凤凰嘴”。
焦南峰说，考古有个规矩，你要有疑问，你要发表文章的时候，就必须有一系列的证据。“心里边想的这可能就是‘霸陵’，实际上结论那个时候大家心里都清楚，但是要通过一系列的工作来证实这点。”
直至此次，一系列考古发现，终于确定汉文帝陵墓所在。
据介绍，“霸陵”位置得到明确，也解决了西汉十一座帝陵的名位问题。双重陵园、帝陵居中、外藏坑环绕的结构布局，与汉高祖长陵、汉惠帝安陵显示出明显的差异，奠定了西汉中晚期帝王陵墓制度的基础，对中国古代帝王陵墓制度的深入研究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
多知道一点
洛阳正平坊遗址发现太平公主的宅院
此次，国家文物局还通报了河南洛阳正平坊遗址、甘肃武威吐谷浑墓葬群的重要考古成果。
河南洛阳正平坊遗址是唐代洛阳城郭城里坊区内的重要里坊遗址之一，为文献记载唐代孔庙、国子监、太平公主宅（后改为安国女道士观）所在。
遗址平面为长方形，南北长533.6米，东西宽464.6米。坊内由“丁”字形道路分隔为西半坊、东南区和东北区三部分。西半坊为一座大型宅院，宅院南半部推测为园林区，北部为庭院区。庭院为中轴对称布局，东西共三路，中路共五进。中轴线上自南向北分布五座大型夯土台基，并由墙（或廊）围合，推测为太平公主的宅院。东南区发现东西并列的三路院落，院落之间有南北向通道相隔，通道北端有过亭（或过楼）建筑。院落东路、中路均为三进，分别推测为孔庙、国子监。正平坊遗址是唐代都城里坊制度的生动例证，发掘所见的丁字街连通南北坊门的里坊格局，以及中轴对称和多进式院落布局，体现了中国古代传统的城市规划思想，对唐代政治制度史和社会生活史研究具有重要价值。
甘肃武威吐谷浑墓葬群是一处唐代吐谷浑王族墓群。其中喜王慕容智墓是目前发现唯一保存完整的吐谷浑王族墓葬，实验室考古清理保护了纺织品、彩绘陶俑、漆木器等各类随葬品800余件，其中木质胡床、大型床榻、六曲屏风、列戟屋模型、以铁甲胄为主的成套武备、笔墨纸砚等文房用品等，皆为国内同时期同类文物首次或罕见的发现，出土慕容智墓志首次提及吐谷浑“大可汗陵”的存在。马场滩M1、M2及长岭M1，均为长斜坡墓道的单室砖室墓，墓道内发现殉葬整马习俗，出土《冯翊郡太夫人党氏墓志》记载该处墓群为吐谷浑蓬子氏家族墓地。墓葬均具有唐代早中期中原地区高等级贵族墓葬的基本特征，同时兼具吐谷浑文化、吐蕃文化、北方草原文化特点，显示了我国古代丝绸之路沿线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历史进程，是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的重要实证。
新京报记者 张畅
编辑 刘茜贤 校对 李立军
（王治强 HF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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