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图:肖利亚
经济观察报 记者 李华清 作为一个面向未来的、巨大的产业潮流和技术趋势,工业互联网经过几年来的探索,它的模糊面目正在变得清晰。
于是,许多企业和企业家们也在逐渐明确其发力方向和商业野心:有的企业想把自己的工业互联网平台打造成全球新制造生态系统中的“超级纽带”;有的企业想做工业互联网的操作系统,成为新时代的安卓或IOS;有的企业则想抓住“硬件即服务”的机遇,成为工业互联网时代的硬件平台;还有的企业正在努力打通“制造能力的线上闭环”,从而成为工业制造领域的亚马逊……
正如我们之所见:工业正在“互联”。
从产业链的角度看,工业互联网的产业链可以简单分为三部分,上游是工业IOT,包括网络设施、制造设备等,主要搭建工业网络和采集工业数据;中游是工业互联网平台,下游是工业应用/工业软件,安全性议题则贯穿整个产业链。
自2015年国务院发布的《关于积极推进“互联网+”行动计划的指导意见》提出推动互联网与制造业融合发展的任务以来,每年政府均出台政策文件推动工业互联网的发展。2021年工信部印发的《工业互联网创新发展行动计划(2021-2023年)》(以下简称“第二个三年行动计划”)预判,2021-2023年将是我国工业互联网的快速成长期,提出到2023年,我国工业互联网新型基础设施建设要量质并进,新模式、新业态大范围推广。
2021年11月底,工信部发布《“十四五”信息化和工业化深度融合发展规划》,对“两化融合”提出了量化型的发展目标:到2025年,企业经营管理数字化普及率达80%、数字化研发设计工具普及率达85%、关键工序数控化率达68%、工业互联网平台普及率达45%。
在这份规划里,“工业互联网”是高频词,工业互联网平台推广工程就是规划制定的重点工程之一。
以制造业大省广东为例,其工业互联网发展无疑是相当亮眼的。截至目前,工信部共评选出15家跨行业跨领域的工业互联网平台,其中4家就在广东(分别为树根互联的根云ROOT-CLOUD、华为的FusionPlant、工业富联(601138)的FiiCloud、腾讯的WeMake),广东是拥有最多双跨工业互联网平台的省份。工业互联网应用案例在全国的分布,则初步形成了“两区三带多点”的格局,其中“两区”指的是指的是长三角地区、粤港澳大湾区,“三带”指的是鲁豫一带、川渝一带、湘鄂一带。
在本次专题的采访中,工业富联首席数据官刘宗长、树根互联CEO贺东东、三旺通信董事长熊伟等都不约而同地肯定了近年来全国工业互联网的发展速度和广东/华南区的工业互联网发展状态。
刘宗长认为,广东的两个特点支撑了工业互联网的发展速度,一是产业基础雄厚、产业链完整,圈内有句话可以形容广东产业基础的实力:一个下午的时间,在东莞的一条街上就可以找齐一台手机的所有供应商。怀抱珠江三角洲,广东的制造企业数量不光多,也培育出了巨头制造企业,巨头企业又可以带动所在产业链的发展。二是IT能力强,广东的GDP多年全国领先,信息化程度走在全国前列,又有华为、腾讯等在ICT设施、互联网链接领域都非常强悍的企业。
而树根互联自2018年从省外搬迁至广州,将全球总部设在广州,更是身体力行地肯定了广东的工业互联网发展前景。贺东东告诉本报记者,2018年时,树根不光是一家初创公司,还是家小公司,人数规模仅在一两百人左右,但是广东对树根非常重视,广东乐于拥抱工业互联网。
熊伟则在肯定广东工业互联网发展的同时表达了一点担忧:广东发达地区用地紧张,或许不利于这些地区的制造业落地工业互联网。“深圳有些企业会觉得我还能在深圳干几年?不知道呀。现在投资了这么多钱做改造,可能未来我也用不到。而广东有些地方,例如河源,又还没发展起来。”熊伟说。
政府和业内企业正努力推广工业互联网,政府的动作包括政策引导、资金奖补、宣传和组织企业家培训等,企业最有效的努力方向则是落地典型案例,以此作为样本、标杆,对外渗透。
现阶段,示范案例的作用显得尤为重要。2018年-2020年,经各地的推荐,工信部已经遴选出258个工业互联网试点示范项目,促进工业互联网延伸至40个国民经济大类,带动传统产业数字化转型和新模式新业态培育,2021年的试点示范项目也正在遴选中。
纵观工业互联网的整个产业链,有人认为薄弱环节在基础设施层,特别是设备端,认为硬实力的构建比软实力的构建要难。比如,熊伟就认为,“移动互联网的发展已经告诉我们,实现平台和推出应用,我们是很强的了,这些领域迭代更新也很快,底层硬件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如果用消费互联网的发展来类比,他觉得,只要做好了电脑、手机和保障了网络,阿里、腾讯这样的平台型公司,淘宝、微信、抖音这样的应用迟早会诞生出来,而且蓬勃发展。
有人则认为短板可能在平台层。广东省工业互联网专家委员会委员戴欣向本报记者表示,工业互联网对比消费互联网还是有其特殊之处,技术层面涉及各类设备及物联,不同层次的软件协议繁多;产业上下游,涉及的工业应用也庞杂,且凝结着各个行业的专业知识。平台需要协调和囊括它们,非常复杂,不容易理清。
戴欣认为,大家都不难理解工业互联网是一个生态结构,平台层企业也需要很多生态伙伴,但是平台层与生态伙伴之间合作得如何?合作背后意味着技术的对接和商业利益的博弈,或许这本来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不同平台之间的互通问题也被行业所关注。
2021年工信部印发的“第二个三年行动计划”提醒,要推动平台间数据互联互通,构建平台数据字典互认机制,统一工业数据、算法模型、微服务等调用接口,鼓励平台间开展联合攻关、互补合作,规范平台间接口,推动机理模型和工业APP的跨平台调用与订阅。
在平台层,深圳市宝安区工业互联网协会专家委员会委员、鲸平台智库专家胡国庆向本报记者表示,他比较看好的是综合性和专业性平台的前景。它们代表着截然不同的发展方向,但大而全或小而精,都容易找到自己的存在价值。
在工业应用层,贺东东和刘宗长则都认为,目前业内还未出现现象级工业软件且把原因归结为发展时间过短,或许在未来,能出现渗透率高的行业应用软件,但想在整个制造业风靡,可能性还是略低,毕竟工业软件的定制化属性突出。
赛意信息(300687.SZ)是位于广州的上市公司,把自己定位为“工业管理软件的践行者”,其董事长张成康则向记者表示,他自己相当认同“TOB软件没有网红款,只有常青款”。
工业软件的开发速度也正在加快。2020年10月发布的工业互联网平台发展指数(IIP10)显示,全国首批的十大工业互联网“双跨平台”,2020年的工业APP数量较2018年翻了一番,平台上的工业APP主要集中在运营管理、设备运维、生产制造、研发设计、节能减排、安全生产、仓储物流、供应链管理、质量管控等类型。
上述工信部第二个三年行动计划亦指出,要发展普适性强、复用率高的基础共性工业APP以及基于知识图谱和智能算法的可适性工业APP。既要有经济价值高、推广作用强的行业通用工业APP,又要有面向特定领域、特定场景个性化需求的专用工业APP。支持开源社区、开发者社区建设,发展工业APP商店,促进工业APP交易流转。
此外,安全性问题则几乎是永恒的话题,也会直接影响工业互联网服务的落地效果。
诚然,作为新生事物,工业互联网还有其自身局限性,服务商还需再修炼内功,在现阶段,也不是所有的制造业企业都适合工业互联网改造或愿意接受工业互联网改造。但蓝图已经绘好,工业互联网的明天,值得我们共同期待。
(张泓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