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报 记者 李靖恒 深圳报道 锂价飙升的尽头在哪里？
近期，有市场消息传出，碳酸锂的现货已经紧缺到了“根本没有多余的库存，有关系都拿不到货”的程度。赣锋锂业(002460)（002460.SZ）是国内生产电池级碳酸锂的企业之一，赣锋锂业董秘办人士告诉记者，目前电池级碳酸锂价格大概在30多万元/每吨，并且还在随着市场情况不断调整。
根据上海有色金属网，截止2022年1月13日，纯度为99.5%的电池级碳酸锂的价格为32.1万元/吨。而2021年1月初电池级碳酸锂的价格为5.3万元/吨，一年以来上涨了约506%。仅仅是在2022年元旦节以来的10多天里，电池级碳酸锂的价格就上涨了4.3万元/吨。
上述赣锋锂业人士向记者介绍，电池级碳酸锂是生产锂电池正极材料的重要原料，他们把电池级碳酸锂卖给电池正极材料生产商，正极材料生产商再把加工好的正极材料卖给锂电池生产商。因此，生产锂电池的宁德时代(300750)（300750.SZ）是赣锋锂业的间接客户。 在锂价格高涨的背后，是新能源汽车市场的快速增长。1月12日下午，工信部举办在线发布会介绍我国汽车工业发展情况。发布会披露的数据显示，2021年我国新能源汽车一共销售352.1万辆，同比增长1.6倍。
作为新能源汽车动力电池的重要原材料，碳酸锂被称为“白色石油”。2021年，为了得到稳定可靠的锂资源供应，很多锂行业企业选择投资、收购国内外的锂矿。赣锋锂业和宁德时代甚至还出现过“截胡抢矿”的一幕。
然而，目前锂资源供给有限的增长很难跟上旺盛的需求。东兴证券分析师张天丰和胡道恒在近日的研究报告中表示，锂行业有效供应增长乏力。尽管2022年锂矿石和盐湖的供应有所增加，但是新能源汽车市场需求可能会延续强势的扩张，锂盐和锂矿的供应可能将会维持偏紧局面。
锂价飙升
事实上，在2021年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电池级碳酸锂的价格一直处于4到5万元每吨。当时由于锂矿价格较低，部分澳洲的矿山经历了减产、停产、甚至破产重组。比如，澳洲锂矿公司Alita Resources和Altura先后在2019年和2020年宣布破产重组。 从2021年年初开始，电池级碳酸锂的价格开始快速上升。根据记者统计，平均每个月电池级碳酸锂的涨幅约为2.2万元/吨。涨幅最快的一个月是2021年的12月，上涨幅度达到了7.1万元/吨。
除了碳酸锂，电池锂资源还包括氢氧化锂。根据上海有色金属网，纯度为56.5%的电池级氢氧化锂从2021年初的5万元/吨上涨到了2022年初的22.25万元/吨，涨幅达到345%。截止1月13日，氢氧化锂的价格达到了26.35万元/吨，10多天又涨了4万多元每吨。
与此同时，2021年全球新能源汽车市场的增速十分可观。根据EV Sales的统计数据，截止2021年10月，全球新能源汽车累计销量增速高达127.1%。特斯拉在2021年年初就宣布，把位于上海的超级工厂的产能从2020年的25万辆提升到45万辆。
张天丰和胡道恒认为，各经济体碳排放承诺的明晰化显著推动着车企加速电动化转型。燃油车生产成本大幅提高，未来市场份额也面临新能源汽车的挤压。而且，2021年全球新能源汽车市场不断丰富，充电体验有所改善，消费者认可程度也持续提升。
张天丰和胡道恒进一步介绍，2021年新能源整车产销的增长带动了电池材料产量的持续增长。新能源汽车动力电池包括三元锂电池和磷酸铁锂电池，而成本优势和技术迭代使得磷酸铁锂装机量大幅提升。截止2021年11月的数据显示，三元锂电池正极材料产量为34.6万吨，同比增长102%；磷酸铁锂为36.4万吨，同比增长219%。
大量生产电池正极材料的公司纷纷在2021年宣布未来扩产计划。比如，德方纳米(300769)（300769.SZ）、川发农蟒（002312.SZ）、中核钛白(002145)（002145.SZ）等公司都公布了磷酸铁锂正极材料的扩产计划。其中，中核钛白的扩产量高达50万吨每年。在三元电池材料方面，中伟股份(300919.SZ)、华友钴业(603799)(603799.SH)、格林美(002340)(002340.SZ)等公司也相继公布了2022年和2023年的扩产计划。
电池材料生产对锂资源的需求进而影响着上游的锂矿市场。2021年7月，澳大利亚锂矿公司Pilbara首次在BMX电子平台上进行锂精矿拍卖，价格为1250美元/吨。9月份，Pilbara在BMX上进行了第二次拍卖，价格为2240美元/吨。10月份，第三次拍卖的价格为2350美元/吨。张天丰和胡道恒认为，这样的拍卖模式价格显著高于长单定价，可能会对行业未来的定价机制产生深远影响。竞拍模式能够更准确地反应精矿市场的即时供需情况，实现更准确的定价。
占矿山 抢盐湖
锂矿资源的开采来源主要分为锂盐湖、锂辉石和锂黏土。上述赣锋锂业人士向记者介绍。赣锋锂业一年电池级碳酸锂的产量大概在2万吨左右，在全球都算是占有锂矿资源比较多的公司，今年来自阿根廷锂盐湖的项目也会有扩产计划。目前国内的锂盐湖有项目投产，但是不多。锂资源开发的周期比较长，一般需要4、5年的建设投入。
根据美国地质调查局的数据，全球锂资源集中分布在玻利维亚、阿根廷和智利三国组成的“南美锂三角”，占据了全球59%的探明锂资源量。其次是美国、澳大利亚和中国，分别占据9%、7%和6%。
在锂矿资源中，锂辉石精矿的品味比锂盐湖高很多，比较容易产生高浓度的锂产品。赣锋锂业人士还告诉记者，目前国内的锂辉石主要是从澳大利亚进口，那边的锂精矿质量相对较好。
根据赣锋锂业之前的公告信息，公司通过参股和包销的形式来获取稳定的锂资源。例如，赣锋锂业持有澳大利亚Mount Marion锂辉石项目50%的股份。Mount Marion是全球第二大已投产的锂辉石矿山，资源量约为7780万吨。该矿于2017年投产，年产量约45万吨锂精矿。根据协议，赣锋锂业于2017年至2019年可包销Mount Marion生产的全部锂精矿，2020年后每年包销不少于192570吨的锂精矿。除此之外，赣锋锂业还在澳大利亚Pilgangoora锂辉石项目、爱尔兰Avalonia锂辉石项目中分别占有6.29%、55%的股份。
而澳大利亚泰利森公司的Greenbushes锂矿是世界上储量最大、品质最好的锂辉石矿。目前，国内另外一家锂行业上市公司天齐锂业(002466)（002466.SZ）占有泰利森矿山项目26%的股权。2021年11月，天齐锂业在回复投资者的平台上表示，泰利森锂精矿根据TLEA和雅保两位股东的需求进行规划生产，而TLEA是天齐锂业下属子公司。目前泰利森锂精矿产能约134万吨/年，其中化学级锂精矿产能约120万吨/年，技术级锂精矿产能约14万吨/年。
据悉，泰利森是文菲尔德公司的全资子公司，而文菲尔德是TLEA和雅保的控股子公司。2021年6月，文菲尔德董事会决定，将泰利森第三期年产60万吨化学级锂精矿扩产计划的试运行时间从原计划的2025年提前至2024年年底完成。届时，泰利森锂精矿产能将达到194万吨/年。此外，文菲尔德董事会在考量三期扩产计划的时候，也将后续进一步扩产的部分公用基础设施建设考虑在内。 而锂盐湖主要分布在“南美锂三角”。 比如，Cauchari-Olaroz锂盐湖项目位于阿根廷西北部，而赣锋锂业占有该项目46.665%的股份。另外，赣锋锂业还占有阿根廷Mariana锂盐湖项目88.76%的股份。
2021年，大量锂行业的企业公告投资或收购国外的锂矿。比如，西藏珠峰(600338)（600338.SH）拟定增募资投资阿根廷锂钾有限公司年产 5 万吨碳酸锂盐湖提锂项目、阿根廷托萨有限公司锂盐湖资源勘探项目；赣锋锂业全资子公司赣锋国际拟收购荷兰 SPV 公司 50%股权，获取 Goulamina 锂辉石矿项目包销权。紫金矿业(601899)（601899.SH）拟收购 Neo Lithium 所有已发行股份，获取阿根廷Tres Quebradas(3Q)锂盐湖项目。
为了得到国外的锂盐湖资源，部分企业甚至还出现了“抢盐湖”的现象。总部位于温哥华的千禧锂业（Millennial Lithium）公司拥有阿根廷两处世界级盐湖项目：Pastos Grandes和Cauchari East。2021年7月份，赣锋锂业发布公告称，全资子公司赣锋国际有限公司或其全资子公司以自有资金对千禧锂业进行要约收购，交易金额不超过3.53亿加元(约合2.77亿美元)。本次交易完成后，赣锋国际或其全资子公司将持有千禧锂业公司不超过100%的股权。
9月初，宁德时代也对千禧锂业发出新的收购要约。9月28日，千禧锂业对外公示，已与宁德时代达成以每股3.85加元，总现金对价约为3.77亿加元（合2.97亿美元）的全部股权收购意向，并签署协议。
然而，11月1日，千禧锂业却再次表示：收到来自美洲锂业(Lithium Americas)公司的最新收购报价，以每股4.7加元的价格购买所有千禧锂业股份，总对价约为4亿美元。美洲锂业代千禧锂业向宁德时代支付2000万美元的合作终止费。该合作协议最终交割预计将于2022年1月完成。
国内盐湖供应增长较缓
根据自然资源部2019年发布的《中国矿产资源报告》，国内的硬岩锂（锂辉石）潜在资源量为878万吨，卤水锂潜在资源量为9250万吨。因此，国内大部分的锂资源都在锂盐湖中，主要集中在青海和西藏区域。比如，青海的察尔汗盐湖是国内最大的盐湖，除了锂资源外，还包括丰富的氯化钠、氯化钾、氯化镁等无机盐资源。而位于西藏的扎布耶盐湖则是世界第三大、亚洲最大的锂矿盐湖。
扎布耶盐湖由西藏矿业(000762)（000762.SZ）进行开采。宁德时代在2021年8月份与西藏矿业控股股东中国宝武集团签订战略合作协议。协议表示，宁德时代优先选西藏矿业作为碳酸锂战略合作商。西藏矿业董秘办人士告诉记者，公司2021年生产的碳酸锂估计为7000吨。万吨项目还正在准备建设，刚结束招投标。
在2021年8月份，西藏矿业公布了万吨电池级碳酸锂项目的公告，拟对控股子公司西藏扎布耶锂业高科技有限公司实施扎布耶盐湖绿色综合开发利用万吨电池级碳酸锂项目，项目投资约为20亿元。“本项目采用盐田蒸发+膜分离技术+结晶蒸发技术提锂技术路线，在工艺过程中不产生有毒有害的三废产生，不引入任何杂质离子，不对盐湖造成负面影响。”
西藏矿业在公告中介绍，扎布耶盐湖已探明的锂储量为184.10万吨，是富含锂、硼、钾固、液并存的特种综合性大型盐湖矿床，其卤水含锂浓度仅次于智利阿塔卡玛盐湖，含锂品位居世界第二，具有世界独一无二的天然碳酸锂固体资源和高锂贫镁、富碳酸锂的特点，卤水已接近或达到碳酸锂的饱和点，易于形成不同形式的天然碳酸锂的沉积，因而具有比世界同类盐湖更优的资源，成本比国内其他盐湖成本低 20%，比锂矿提取价格低 50%-70%左右，成本优势明显。按1/3可采比计算，资源潜在价值达1500 亿元。
然而，早前扎布耶锂盐湖的开发并不顺利。西藏矿业下属子公司白银扎布耶锂业有限公司负责工业级碳酸锂、氢氧化锂以及电池级碳酸锂的生产，一共拥有5000吨锂盐的产能。但是，2020年起白银扎布耶产线停产。西藏矿业在2022年1月公布的投资者关系活动记录表中表示，停产白银扎布耶锂盐厂的原因为：“一是离西藏距离较远，没有成本优势;二是采用的工艺落后，环保、产品质量均不理想;三是新的万吨级碳酸锂项目正在实施，所以考虑停产。”
另外，西藏矿业之前通过非公开发行投资了扎布耶二期项目，而截至期末投资进度只有11%。西藏矿业公告中解释：“扎布耶一期技改工程项目完工后、鉴于项目工艺尚需优化，效率尚需提升，本着谨慎投资的原则，公司延缓了扎布耶盐湖二期工程投资进度，对现有工艺进行进一步优化。”
根据西藏矿业公布的万吨项目方案规划，项目将“力争2023年7月30日建成，2023年9月30日运行投产”。预计项目每年产出电池级碳酸锂9600吨/年、工业级碳酸锂2400吨/年。这也意味着，在2022年和2023年10月前，扎布耶锂盐湖还无法大幅度增加碳酸锂的供应。
不过，西藏矿业在近日的公告中表示，扎布耶盐湖扩产条件较好，周围有大幅的平地，附近有一个淡水湖，不缺淡水资源，公司做3万吨产能是可行的。“西藏自治区的盐湖资源很丰富，据我们了解具备经济价值的20多个，总储量可能超过2000多万吨LCE（碳酸锂等价量），但西藏海拔较高、公辅配套不太完善，后续开发面临挑战。”
2022年国内能够确定扩产的是青海盐湖蓝科锂业股份有限公司位于察尔汗盐湖的2万吨项目，蓝科锂业是盐湖股份（000792.SZ）的下属子公司。近日，盐湖股份在回答投资者提问的平台上表示，蓝科锂业公司2万吨项目部分产能已在2021年度释放，2022年蓝科锂业碳酸锂产能为3万吨装置产能。另外，公司与比亚迪(002594)（002594.SZ）合作的3万吨装置正在进行中试。盐湖股份未来在锂产业发展的主要方向包括无水氯化锂、氢氧化锂、金属锂等。
（李佳佳 HN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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