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联社（北京 上海，记者 姜樊 徐川）讯，1月份历来是银行“拉存款”的开幕赛。在这场客户是“甲方”，银行是“乙方”的谈判中，银行的客户经理往往需要使出浑身解数。而以往在信贷部门，客户和银行的角色更像是互换了身份，这种“卷”极少在信贷员的身上出现。不过，今年新年伊始，这种“内卷”已经蔓延到了信贷部门。
有多位银行业内人士直言“1月信贷卷起来了”。“好客户身边围着一堆银行，贷款利率都是比着报价。没有最低，只有更低。在客户面前，银行再也不是甲方了，手里有钱都放不出去。”
信贷资源“内卷”的结果，一方面确实让优质的贷款企业尝到了利率优惠的“甜头”，但另一方面，也有不少缺乏抵押物、资质不够好的小微企业眼巴巴的看着“无处投放”的贷款只能徒生羡慕。
多位银行人士透露，虽然银行信贷员的嘴上喊着“太卷了”、“压力山大”，但其实早就完成了1月份信贷目标的KPI。据财联社记者了解，1月份大行的信贷投放相对平稳，与2021年1月份投放量不相上下；而一些东部地区的银行，甚至在本月20日左右，就已经超过了去年1月整体的信贷投放量。
客户需求有所收缩 抢客户除了靠“低价”还要拼服务
春节假期前一周，北京地区某股份制银行信贷经理还在每天忙碌的上门拜访新客户，边了解信贷需求边考察客户资质。“今年客户量确实是少了一些，差不多比去年同期少了20%-30%。”他对财联社记者表示，由于受疫情反复、经济面临三重压力等不确定性因素影响，一些小企业在信贷需求方面普遍偏于保守。
有效需求不足，成为银行放贷“难”的一个主要问题。
央行2021年四季度银行家调查问卷显示，贷款总体需求指数为67.7%，比上季下降0.6个百分点，比上年同期下降3.9个百分点。分行业看，小微企业的贷款需求指数为70.5%，比上季下降1.6个百分点。企业家的问卷调查结果也与此高度吻合，企业盈利指数为57.4%，虽然环比上季度提高0.6个百分点，但比上年同期下降2.5个百分点。
除了有效需求不足，银行对贷款的审批较往年更加严格，也将一些抱着其他目的申请贷款的客户挡在了门外。
2020年初，小微企业信贷利率与房贷利率倒挂，一些购房者冒充小微企业主获得了低吸小微企业贷款并进入楼市，一些银行迫于指标压力，也将这类需求作为信贷增长的一部分。但随后监管重拳打击违规挪用贷款行为，要求银行不得放松信贷用途管理和真实性查验，如今这类需求已被压缩。
也正因如此，有资质的优质信贷客户成了银行眼中的“香饽饽”。一位信贷经理笑称，只要同业有新的信贷优惠措施，他们行就得开会讨论如何应对，“应变得快”。
“最直接的比拼就是降低利率。”其所在的银行前几天已将小微贷款利率降至最低3.8%，这已经是当时北京地区股份制银行中较低的水平了。但这种领先优势还没保持几天，隔壁一家国有银行就将利率降到了3.5%，当即就有客户以此讨价还价。
“国有银行资金成本就低，股份行肯定不能跟进了。”虽然在价格上难以保持优势，但是这位信贷经理也并不是非常担心，“价格上输掉的，可以靠服务再抢回来。”据他介绍，其实一年前也“卷”过，当时一些客户还被“出低价”的同行抢走了。不过由于这些银行后续服务不便利，反而造成了延伸成本的上升，因此今年部分信贷客户出现了回流。
抓住了这个心理，股份行的“卷”进阶到了服务上：更多更灵活的还款方式、更便利的续贷手续、更贴心的综合服务，甚至“全员营销”，开发财富端优质客户的信贷需求。
“银行早就已经不是高高再上了。大型企业的溢价能力更强，银行需要上报整体解决方案，企业多方比较才最终能够确认下来信贷银行。”另一位银行业内人士表示，今年监管层虽然一再强调“加大信贷投放力度”，但感觉现在企业还款意愿更强，市场对信贷需求相对一般。
银行整体信贷投放力度并不弱
由于新增贷款的情况往往能够从侧面说明经济的活跃度，因此，关注信贷指标的并不仅仅是企业和银行。
年初以来，券商在调研上市银行时，信贷投放的情况是其最为关注的话题。“大行和一些东部地区银行的信贷投放状况1月中旬开始全面好转。”一位刚刚调研了多家银行的券商研究所研究员与财联社记者分享了一些调研的见闻。据其观察，大型银行今年1月份信贷相对平稳，而一些江浙地区的银行在1月中下旬的贷款量就已经超越了去年同期水平。
此外，亦有多家银行人士亦对财联社记者表示，1月份银行总体信贷保持平稳。东部地区某民营银行的一位信贷部人士表示，1月份前两周受假期等因素影响，银行放款出现一定疲态，但此后仅一两周已经追平去年同期水平。据介绍，其所在的银行已逐渐将信贷重心转移至深耕本地的企业及个人信贷，目前看客户信贷需求已逐渐恢复。
一位上海地区银行信贷部人士亦表示，依照往年惯例，上年末积压的信贷需求安排在今年年初集中释放，因此所在分行开年以后的小微贷款放量较多，已超过去年同期水平。
“今年所在分行信贷投放目标定的相对较高，但应该能够完成目标。”华东地区某股份行信贷部经理表示。同时，他表示，对于业务合规性的把控目前不会大幅放开，但仍会保证普惠小微贷款的扶持力度，在贷款利率和审批政策等方面会有所优惠。
光大证券金融业首席分析师王一峰表示，预计随着刺激性货币政策加码，叠加各项相关政策配合，信贷投放力度将呈现加速恢复迹象。总体推断，信贷投放可能呈现“1月不强，1Q不弱”的特征。
“抵押物”仍然是横亘在小微企业面前的一道“坎”
“现在企业都缺钱，谁不需要钱？”一位旅游行业的企业负责人明确表示对“信贷需求弱”的观点持不赞同态度。他表示，现在一些旅游企业受疫情影响较大，几千万的货款积压在供应链上，确实需要资金周转，但能从银行拿到资金的企业极少。“银行只要有抵押物的小微企业，像旅游这种受疫情影响‘一眼望不到头’的轻资产行业，一般都没有房产等抵押物，因此被拒贷十分常见。”
西南地区某制造业企业负责人亦对财联社记者表示，去年以来，受到原材料价格上涨的影响，制造业企业的生产成本有所增加，因此其所在地区民营制造业企业需要大量的资金进行周转。但当地银行机构的贷款门槛仍较高，对于抵押物要求比较严格。
一位银行业内人士坦言，当前银行对民营企业、小微企业的贷款投放的确是以抵押贷款为主。如房产抵押贷款，贷出资金最多为房屋价值的一半。一旦贷后发现有违约趋势，便会立即采取措施。他表示，尽管银行也正尝试对企业进行信用贷款，但没有抵押物的客户风险等级相对较高，往往最终审批下来的额度都不高，甚至有些只有不足10万元，还没有普通客户信用卡额度高，因此最终放弃贷款的企业主不在少数。
小微企业融资难一直是行业的痛点。网商银行风控总监黄方此前对财联社记者表示，小微企业的经营和资产较难量化，通过数字化方式难以获得授信额度；再加之企业资金周转较快，对于整体贷款的灵活性要求较高，且各行业差异性较大，致使需求周期完全不同，因此常规的金融贷款难以满足差异化需求。
一位专注于小微企业贷款的金融业人士也指出，解决小微企业融资难问题并不容易，因为银行很难获得企业完整真实的经营数据，因此只能依靠最传统的抵押物的方式来贷款。不过，他预计随着金融科技的发展以及信用体系不断完善，这一问题在未来或将有所缓解。
实际上，当前深圳、上海等地正在建立地方性的企业征信体系。如深圳人民银行近期已完成对深圳征信服务有限公司的企业征信机构备案。该公司是深圳地方性的征信机构，将归集分散在各政府部门和公共事业单位之间的企业信用信息和相关经营管理数据。
有业内人士认为，这类地方性征信公司将政府数据进行整合，可以为金融机构在做小微企业贷款业务，尤其是“首贷户”业务时提供更多更可靠的数据。
（王治强 HF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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