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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籍改革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近日,国家发改委印发了《2021年新型城镇化和城乡融合发展重点任务》(后文称《任务》),内容覆盖了促进农业转移人口有序有效融入城市、提升城市群和都市圈承载能力、促进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镇协调发展、加快建设现代化城市、提升城市治理水平、加快推进城乡融合发展等多个方面,其中最大的亮点,莫过于关于户籍制度改革的表述:
“城区常住人口300万以下城市落实全面取消落户限制政策。”
值得注意的是,在此前公布的“十四五规划”中,相关表述还是“全面取消城区常住人口300万以下的城市落户限制”;而此次《任务》特别突出了“落实”二字,标志着取消落户限制来到了必须要严格执行的层面,不能再有半点含糊。
分量之重,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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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实全面取消落户限制政策”的城市有哪些?
按照《任务》的表述,这里的衡量标准为“城区常住人口”,而非全域人口或市辖区人口。
具体在城市层级划分上,参考2014年11月国务院发布的《关于调整城市规模划分标准的通知》,城区常住人口 100万~500万的城市为大城市,其中300万~500万的城市为Ⅰ型大城市,100万~300万的城市为Ⅱ型大城市;城区常住人口500万~1000万的城市为特大城市;城区常住人口1000万以上的城市为超大城市;城区常住人口在100万以下的则属于中小城市。
换句话说,除了超大、特大城市和部分大城市外,其余城市都必须要落实全面取消落户限制。
如此一来,基于《城市建设统计年鉴》中的相关数据,截至2019年末,全国城区常住人口300万以上的大城市、特大城市、超大城市达到30座;其中,超大城市包括上海、北京、重庆、广州、深圳、天津6座城市,特大城市包括东莞、武汉、成都、杭州、南京、郑州、西安、济南、沈阳、青岛10座城市,大城市(Ⅰ型)包括哈尔滨、长春、大连、合肥、昆明、太原、长沙、苏州、南宁、乌鲁木齐、石家庄、厦门、宁波、福州14座城市。
而除了上述30座城市外,其他所有城市都将真正实现“零门槛落户”——这当中,不乏贵阳、南昌、兰州、石家庄等省会城市,以及无锡、佛山等“万亿俱乐部”成员。
伴随着“零门槛落户”的遍地开花,我国城市经济将步入新的竞争和发展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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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门槛落户”能带来什么?
答案是市场化和城镇化的更高层次推进。先说市场化。
众所周知,近些年受种种因素影响,我国宏观经济下行压力日渐增大,而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又重创了全球供应链体系,加剧了世界经济的不确定性。尽管凭借各方的努力与举国上下的团结一心,我们得以在短时间内迅速控制住疫情、率先推动各行各业的复工复产,并在2020年成为了全球唯一实现经济正增长的主要经济体,但若想继续推动国民经济的高质量可持续发展,我们势必需要进一步激发国内市场的经济活力。
正因如此,国家越来越重视市场的地位,不仅在十八届三中全会上将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修改为“决定性作用”,还在公开场合和官方文件当中反复强调市场的重要性,并不遗余力地支持民营经济与中小企业的发展,并着力优化营商环境。
从区域经济和城市经济的角度来看,“零门槛落户”正是体现了我们更深入推进市场化改革的雄心,意义深远:
一方面,人们的自由迁移和定居谋生都将不再受限,特别是那些身在农村、数量庞大的剩余劳动力能够有序转出,不同地区之间的劳动力供需错配现象同样会得到显著改善,而“全国统一大市场”的构建亦会大大提速;
另一方面,户籍差别的本质是一系列福利制度的差异,如今“二元户籍”即将成为历史,那些依附在户籍上的种种福利与特权也将日趋淡化,不同人的身份地位将更加平等,发展机会也更为均等——这些同样是市场经济的题中应有之义。
再说城镇化。
所谓城镇化,是随着工业化发展,非农产业不断向城镇集聚,从而农村人口不断向非农产业和城镇转移、农村地域向城镇地域转化、城镇数量增加和规模不断扩大、城镇生产生活方式和城镇文明不断向农村传播扩散的历史过程。国际经验一再表明,城镇化的推进,对于产业升级、民生改善、科技进步与区域协同发展来说都有着积极影响。
改革开放至今,虽然我国广大农民已经拥有了自主择业的权力,但农民进城后却往往因户籍问题而无法实现身份的转变,这便限制了农村剩余劳动力的进一步转移、城乡一体化的实现,以及农民生活状况的根本性改善。
不过,在“零门槛落户”的新背景下,一个农民进城后,他的身份与可以享受到的福利都会真正有所转变,其收入也会大大提高,这也必将会反过来继续拉动我国城镇化的深入推进,继而带动国民经济的更高质量发展,前景令人无比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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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消落户限制固然可喜,但却非一劳永逸,只因它并非是城市吸引人口来此生活发展的唯一筹码。
最近几年,我国各城市间的“抢人大战”如火如荼,许多二线城市都拿出极为优惠的政策来吸引人才入驻,这当中就包括“零门槛落户”。然而,“抢人”虽简单,“留人”却不易,纵然二线城市有百般利好,仍有不少年轻人选择向一线城市“回流”。原因在于,人才更加看重的,是有没有才华用武之地与足够的成长空间,而绝非一处安身立命的居所。这便在客观上要求各城市的产业发展步伐必须跟上。
不仅如此,城市福利的差别也不容忽视。
当前,我国城市福利主要分为两大类:一是户籍福利,包括就业保障、子女教育、医疗、住房、社保等一系列带有一定竞争性的公共品,这些福利的获取是基于户籍本身,即需要居民通过获得本地户口才能够享有;二是非户籍福利,包括城市基础设施、非正式的就业机会、秩序、信息、环境和文化氛围等一系列非竞争性的公共品,这些福利只需要劳动者来到这座城市即可享有,不同城市居民之间非户籍福利的区别,取决于城市之间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的差异。
人口的迁移必然要遵循趋利避害的原则,即便是没有了户籍限制,大家可以自由迁移,但多数人还是会倾向于选择到能给自己带来最大福利增量的城市,即包括户籍福利与非户籍福利在内的总福利。
然而在现实中,我们常常看到的剧情却是,尽管大城市的户籍门槛很高,户籍福利对外来人口来说遥不可及,但人们仍然趋之若鹜;尽管小城早已全面放开外来人口落户,但却常常无人问津。
宁愿当大城市的非户籍居民,也不愿意当小城市的户籍居民,现象的背后是我国人口迁移的无序性,同样不利于各地区劳动力失衡局面的扭转与协调发展的推进。
正因上述种种,若想真正实现区域层面人力资源的合理配置,让各地都能人尽其才、才尽其用,除了户籍之外,我们还应大力推动中小城市的发展,尽可能降低其与大城市之间的经济社会发展差距,缩小不同城市之间居民的非户籍福利差异。唯有如此,才能让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在中小城市里扎根,进而促进不同区域间的协同发展。
户籍墙倒,只是开始,我们要做的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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