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独居者"的逃跑计划

创业
2021
07/20
10:42
亚设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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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独居者"的逃跑计划

编者按:本文来源创业邦专栏周天财经,作者刘西有,图源图虫,创业邦经授权转载。

2014 年,日本 NHK 电视台记者采访了一群濒临「孤独老死」状态的现代人,其中,独居的水野君到老依旧需要急于重新工作,他在采访中说道:「与别人失去关联,也是一种孤独死」。

这群人或多或少都呈现着高龄、少子、失业、不婚的特征,他们年轻时独居在生活便利的城市,退休后可能面临老后破产,甚至于活着没有人和他们联系,死去可能也没有人来认领他们的身体。

而这一切都可以追溯到日本低欲望社会环境中,日本社会经济学家大前研一曾在《低欲望社会》中提到,在 1989 经济泡沫之后,日本年轻一代由于经济下行选择尽量不生育、低消费,更不会为了买房买车去让自己负债,从而进入低物欲的生活状态。

三十年后,在中国城市化兴起的背景下,大多数年轻人背井离乡,来到城市里奋斗,但同时物质财富的极大丰富、加上多元文化的强烈碰撞使得低欲望逐渐表现在国内年轻人的身上,在这其中「独居」成为低欲望环境的具象表现。

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19 年中国独居人口已近 9000 万人,独居率达 18.5%,即全国大约每五个家庭中有 1 个是独居家庭,而 2000-2010 年中国独居人口年度复合增长率达到 7.5%。

中国独居人口正在迅速攀升,但依照发达国家最高 40% 的独居率来预测,未来中国独居倾向还会进一步提升,到 2030 年中国独居人口数将达到 1.5~2 亿,独居率超过 30%。

独居时代前夜已经到来,盘踞在城市中的独居人群数量越来越多的同时,也正表现出年轻化的特点。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们下班后,一个人在家点外卖配剧食用,成了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

为了深入了解这群独居青年,周天财经观察了 4 位在北京生活的独居青年,试图借此一窥「前独居时代」的面貌。以下分别是他们的讲述:

第一位讲述者:独居后,我又住回了合租房

我的房子是 2018 年买的,当时以为可以和男朋友会结婚,就趁着婚前买了个 40 多平的小房子。但最后还是我一个人住了进去。也没怎么装修,房子住进去才感觉采光不那么好,一梯多户我也不喜欢。

那时候每天加完班回到自己的小房子,心情却更抑郁了。在家的时候就是百无聊赖地看电视,新买的健身器材都落了灰。一个人在家真的很孤独,有时候放个长假,我会连续几天都没跟人说过话。爸爸妈妈来北京也住不了我家,因为太小了。

我是 91 年的,其实算是赶上了互联网的好时候,通过股票攒下了一些钱,2018 年之前我都和朋友合租。而催生我把自己房子租出去再回到和朋友合租状态的,是因为一个小事:

一个快递员竟然加我微信,说「知道你独居」,并想「交个朋友」,这件事让我对于独居更加恐惧了。

于是,我又从自己的小房子里搬出来,找到了多年朋友一起进入合租状态。现在周末我都可以和朋友一起聚餐,平时下了班还有个人说说话。这一段从合租—独居—合租的经历,让我明白房子不是目的,家人和朋友在的地方才是家。

第二位讲述者:花掉工资一半,也要自己住

我今年刚从美国的大学毕业。因为疫情我没办法回美国参加毕业典礼,就一边实习一边决定在北京工作了。刚来北京时随便找了个酒店凑和了一段时间,当发现回美国无望的时候,我就开始着手找房子住了。

在家的时候没感觉居住算是一件有门槛的事儿,但是来了北京才发现大家居住条件一般。同组实习生说自己和别人合租,竟然是合租一张床,就这样还要一个月 1500。

我好难想象和一个陌生人只为了省房租就住在同一张床上,同性别也不行。

到我自己租房子的时候,我就和家里讲清楚,不要指望我刚工作赚到钱了。我算了一下毕业后正式工资大概 15k 左右,扣了税到手有一万刚出头,加上房补,我在公司附近租一个 7000 左右的一居室不过分吧?

现在加完班回到我的小窝,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看书,偶尔家里来朋友还可以一起做做饭。房子装修很好,朋友们都很羡慕我。

反正我不考虑攒钱,也不考虑在北京安家,只想获得「舒适感」和尊严。

第三位讲述者: 一直独居一直爽

之前在广告公司上班时,经常加班。「家」对我来说就是个睡觉的地方。

后来换到了一家偏轻松的互联网公司,朝九晚五,工资也涨上去了,我就整租了套房子住。

一个人住一时爽,一直独居一直爽。

之所以这样说,是我的生活因为独居而精彩:工作日就去楼下的街舞班上课,周末就邀请朋友来家里喝酒。因为一个人住,所以也不用介意别人的眼光,在家想放音乐就放音乐,想裸奔就裸奔。因为这样自由的独居生活,在北京上了七八年班租到一整套房子之后,才第一次觉得这个城市也可以很可爱。

当然独居也会带来一些问题,首先是因为租房费用高,让我每个月少攒了不少钱,其次某些时候也需要克服自己的失落感,比如说有一次我忘带了钥匙,就只能无奈等在门外,找师傅花大几百块开锁,那天有一瞬间产生了「如果房子里有两个人就好了」的想法。但暂时来说,独居的快乐大于缺点。

就像我爸妈不知道现在还不知道我一个人住,但在此之前我还会打钱给家里帮弟弟交学费。自从打算一个人住了,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快乐也很重要,委屈自己为了家人,其实可能并没那么值得。

现在就跟家里说收入下降,也不怎么打钱了。或许,这就是独居带给我的勇气吧。

第四位讲述者: 有房子就可以娶老婆

我从美国回来后就入职了一家国企,典型钱少事多离家远,但是就因为有个户口,把我拴在那 2 年。

爸妈一直劝我熬住,户口下来买了房子,以后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终于,户口下来那天,我立马就激动地拉着父母去看房子。

说实话,在北京买房子的过程极为艰辛,又不幸赶上一波涨幅,总价 300 多万的房子一不留神就飙到 400 多万,最终,我用了爸妈一辈子的积蓄买了石景山附近的小两居。

一方面我是想着如果未来结婚,孩子肯定得有个房间;另一方面,如果父母来北京看我,也希望他们有落脚的地儿。

同时,这间可以暂时让我独居的房子也成了我进入婚恋市场的入场券。

在我认知里,身边很多本地姑娘都比较现实,我总觉得没有房子就不会有女孩喜欢我。因此买了房子我才更有底气去谈恋爱,北京这套房产就像我人生中一个重要的起点一样。

结语

独居是一种主动或被动的选择,人人都有自己的痛楚与苦衷,也有自己的欢乐与期盼。

在独居的过程中,年轻人学会自我和解、探索自我相处最舒服的状态,但在这一份舒适背后也暗藏着独居风险。

2019 年,独居青年作家刘嘉俊心脏病突发猝死 10 天后在家被发现,这条新闻让许多年轻人开始思考如果这位作家不独居,是否还有机会挽回生命。但现实是,作为在大城市的年轻人都不得不面对着无止境的加班以及「舒适却偶尔伴有孤独感」的独居生活,无奈之下,甚至有人抱着调侃的态度加入了豆瓣「孤寡人士中老年送医收尸互助小组」。

如何解决这些问题呢?从个体层面出发,独居青年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学着自己做饭、组装家具、安装宽带,恨不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而从社会层面来看,既然已经回不到子孙满堂老少同乐的大家族时代,那就只能进一步完善公共服务配套,为独居人士准备好相应的医疗体系和养老社区。

埃里克·克里南伯格在《单身社会》中提到,独居生活的兴起本身也已成为一种具有革新力量的社会现象:它改变了人们对自身,以及人类最密切的关系的理解;它影响着城市的建造和经济的变革;它甚至改变了人们成长与成年的方式,也同样改变了人类老去甚至去世的方式。」

因此更深一层来讲,独居其实是新一代青年集体意识的表达。我们身处于科技爆发的茫然之中,每个漂泊的青年都像一座小岛,但这并不意味着完全与他人失去联系。

正如英国诗人 John Donn 写道「没有人是一座孤岛,在大海里独踞。每个人都像一块小小的泥土,连接成整个陆地。」可以肯定的是,新一代青年对生活方式的尝试与探索将成为「孤岛」彼此相连的推进器。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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