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合作媒体:投中网(ID:XXX),作者:李彤炜,编辑:张丽娟。猎云网经授权发布。
最近,我跟投资人聊到工业机器人的时候发现,很多投资人都想在这个赛道捕获一家准独角兽,而且当下的热度只算冰山一角,刚刚开始。
翻看工业机器人企业,几乎所有主流企业都在2021年拿到了新一轮融资,一些相对靠前的公司至少融了2轮,有的甚至是3轮。这在往年,几乎不太可能。
比如,软银、红杉、高瓴、小米等刚在9月份一起投了一家工业机器人公司思灵机器人,它做的是软硬件系统,场景可以落地到3C消费电子、汽车上下游、珠宝首饰等具体生产场景,甚至还可以拓展到医疗、农业等。
截至2021年10月,中国工业机器人赛道共发生70多起融资事件,累计融资额近200亿人民币,融资事件数量和金额已经超过2020年全年。
为何会出现如此热闹的场景?究其原因:
第一, 这个市场虽然竞争开始变得激烈,但足够容纳得下更多人,热归热,只融掉冰山一个角;
第二, 各家创业公司业务增长迅速,订单大爆发,进工厂不再是之前零星的几台,而是变成了几十台、上百台;
第三, 好的赛道,当然吸引了众多资本进入,当然,不可避免,有点卷。
机器人赛道中,工业机器人尤受追捧,去年工业机器人在机器人赛道的融资额占比最高,约33%。到了2021年,中国工业机器人更是迎来大爆发。
什么是工业机器人?一个通用概念是面向工业领域,通过编程或示教方式实现自动化,代替人工完成各类繁复、乏味或有害环境下的体力劳动的机械装置。
可以想象一个场景,全球最大的消费电子生产产线上,一些无限制重复着相同动作的机器,在清晰看到手机与检测设备的位置后,如同人一般,不厌其烦地重复安装模组。
这看似简单的场景,却并不容易实现。这些机器人除了有视觉感知,还有更重要的力感知,判断位置是否精确、力大还是力小这件事,人尚且经常出现偏差,这背后是非常精准的手感与阻力反馈,以及强大的计算能力。
以上场景就是思灵机器人在某生产线上的工作。
红杉、高瓴等头部基金多次出现在思灵机器人的投资名单中,高瓴创投投了第一轮到第六轮,红杉中国投了第二轮到第六轮,而第六轮也是最新一轮。
头部机构纷纷入场。软银正是看到思灵机器人在全球最大的消费电子生产产线中的落地,领投了最新一轮2.2亿美元的融资,助推其成为超10亿美元的独角兽。
多家工业机器人企业背后,IDG资本、源码资本、五源资本、联想创投等身影频现。除此之外,很多CVC和互联网公司也在抢投。
美团是大厂中对机器人最笃定的一个,王兴亲自背书说,“机器人是美团投资的关键垂直领域之一。”事实也是如此,自去年9月开始,美团出手了多个机器人项目,工业机器人有梅卡曼德、非夕机器人等。每次出手,几乎都是领投方、大额进入。
字节跳动也不甘示弱,投了Syrius炬星、盈合机器人、迦智科技等。
迦智科技创始人陈首先曾分享,“2015年、2016年刚创业,我们不光要说服客户,让他们理解什么叫移动机器人,还要不停说服投资者移动机器人的价值和市场有多大。到了后疫情时代的现在,我们不再需要解释什么是移动机器人。”
很明显,多年以前,产业不为机器人买单,大部分投资方当然也就不会买单了。
Syrius炬星做的是辅助拣选型机器人,主要应用在物流仓储等场景,投资方有字节跳动、红杉中国、联想创投、真格资本、明势资本等,创始人蒋超说,他们今年的出货量是去年的2.5倍。
移动机器人优艾智合的落地场景则包括半导体厂、发电厂等,创始人张朝辉也对投中网表示,直到今年,出现了一个工厂跑一百台机器人的场景,之前就是零零散散几台,订单收入也比去年同期翻了3倍。
当然,除了一线资本以外,企业感受更深的是融资额确实变大了,一创始人说,有投资人告诉他,你们就是苦惯了,没见过这么多钱,不适应。
可以看到,2021年已发生的融资事件中,多集中在早期企业的早期轮次,77.9%的投资时间是C轮之前;而几乎所有走到B轮的工业机器人企业,单笔融资额的起跳板都在亿元级别。
除了思灵机器人2021年完成2轮融资外,梅卡曼德也完成了2轮融资,9月底的C轮近10亿人民币,美团、IDG资本领投,老股东红杉中国、源码资本跟投,一跃成为全球AI+工业机器人领域总融资额最高的公司。
还有今年一年融了3轮的物流仓储机器人公司海柔创新,9月份的D轮融资超2亿美元,由今日资本领投,红杉中国、五源资本、源码资本等跟投。
建筑机器人公司大界机器人半个月之前刚完成高瓴创投独家投资的B+轮融资,而在4月份,B轮融资的投资方包括BAI资本、C资本、保利资本等。
未来机器人去年12月完成近亿人民币的B+轮融资,今年9月份的C轮融资数亿人民币,背后投资方包括字节跳动、顺为资本、IDG资本、联想创投、钟鼎资本等;艾利特机器人今年4月完成2亿人民币的B+轮融资,5个月后又投了一轮B+,投资方有中金甲子、国中资本、联想创投等。
随之而来的是,创业者也多了。联想创投投了不少工业机器人企业,合伙人王光熙谈到他最近看到的几个项目,“偏特种机器人,做高空焊接、船舶检修。”
王光熙还向投中网分享了他曾经看到过的场景来解释当下工业机器人的爆发原因。
在武汉的一个工厂里,早上密密麻麻的工人大军从宿舍出来,经过一个厂区,然后进入自己的工作地,时间非常短,这个大军吃穿住行都在那个工业园区里。
但这个“大军”平均只待9个月,因为河南富士康要开工了,苹果新一期产品出来,需要赶工。他们很快会流向富士康,再过几个月,他们就回来了,但大军的人数比之前少很多。最难的是,这几个月的空档期,工厂很难招到工人。
如今的工厂里,找到长期稳定的工人已是难事,招不到工更属正常。一家半导体厂商位于劳动力密集的华东地区,也需要去四川、云南等地招工。面试了600多人,愿意来的有100人,来了工作半个月后,只留下一半。
Syrius炬星创始人蒋超谈起,”婴儿潮褪去,之前一些劳动人口全部退出劳动力市场。到处都缺人,基础劳动力很不足。大概在2025年左右,劳动力紧缺的感受会更明显,机器换人是一大趋势。”
劳力不足为一,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工人的一些工作本身是反人性的。
“比如人容易走神,就要站着。在富士康的产线上,工作极简单,干一个动作,比如摸屏幕、检测,但这一干就是几个小时,一场下来很累”,王光熙分享。
有些工人需要与各类机台的人机界面、软件系统交互,不能有闪失,注意力需高度集中。还有工作环境,一些工厂需要工人穿厚重的防护服、戴护目镜,把整个身体包裹起来。
留不住年轻人是必然的,刚毕业的年轻人不愿从事第二产业,转向第三产业(服务业)较多。
看看工厂的返费便知,返费即给工作满一定天数的工人支付的额外奖金。今年富士康郑州厂区的返费金额从7月底的5500元一路上升到8000元,十一过后竟飙升到10000元。即便这样,也很难招到人。
2020年疫情的爆发,更让制造业用工荒凸显,工业机器人的需求也由此大增。
思灵机器人联合创始人赵悦凯谈到,以前我们去工厂里谈合作,不少人还要犹豫很久,他们要考虑一台机器人的成本能够代替多少工时,还要考虑会不会出现风险。“但疫情让他们没有了犹豫的时间。”
正因如此,企业的真实需求加速推动机器人的迭代升级。当产品的实际能力被验证,规模化落地出现苗头,资本大举进入也就不稀奇了。
优艾智合在2019年签下第一家半导体客户,2020年订购了4台移动机器人,今年订单量则直接增长到100台。这其中最核心的原因是,场景落地了。
数据显示,2020年我国工业机器人安装量比上年增长20%,出货16万台,而2021年预计突破100万台。这是有记录以来单个国家的最高数值。
今年世界机器人大会上发布的《2021中国机器人产业发展报告》显示,2021年我国机器人市场规模预计为839亿元,其中工业机器人445.7亿元;另外德邦证券研报显示,到2023年,我国工业机器人市场规模将突破100亿美元(约638亿人民币)。
而在大的层面上,机器人密度是衡量国家制造业水平的一个指标,指每一万名制造业工人拥有多少台机器人。2016年我们的数据是71,及格线是100,全球平均水平是113。到了2019年,我们的机器人密度达到了187。到了今年,已经达到246。
在上世纪50年代,机器人还只是一个来自未来的概念。但现如今,机器人正在走向一个更大的场域,家电二字快要消失,出现频率最高的是机器人;汽车不再是汽车,是加载人工智能技术的大型移动机器人。
众所周知,机器人市场中有所谓的四大家族,它们是库卡、ABB、发那科、安川。但近几年,中国机器人技术在世界范围内开始崭露头角,梅卡曼德创始人兼CEO邵天兰曾谈到,建立一个机电软应用一体(机械、电子、算法、软件、应用一体)的公司,这个事情现在只有中国能够做到,因为只有中国把各类的人才和应用场景拼在一起。
业内有一个判断:中国公司不仅未来有望在机器人领域走在全球前列,成长出面向全球市场、商业价值远超过“四大家族”,甚至可以诞生比肩苹果、特斯拉级别的科技公司。
工业场景对机器人的稳定性、精确度等要求很高,产品如果达不到工业级稳定性,很难能拿下订单。 但这种现象在过去长达五年的磨合中开始出现转机。
赵悦凯认为,中国机器人可以重新构建全球机器人格局,“我们这两年发展速度特别快,可以说,资本的进入能够说明,技术、场景都在逐步走向成熟。”
大界机器人自主研发了建筑机器人工业软件,链接建筑设计的二维和三维数据,这类企业在中国很少,但大界机器人已经服务了数百家地产公司、总包商以及建筑设计机构。大界机器人创始人孟浩说,整个产业离智能化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但在另一方面,蒋超认为,“我们的商业模式确实走在世界前列,但现阶段还有三个问题:第一是缺乏核心技术的创新;第二是相互协作的能力弱,各自为战,缺乏标准化的模型;第三是成本高,竞争激烈之下,起量不起利,即利润增长弱。”
无论如何,这个市场虽然竞争开始变得激烈,但足够容纳得下更多创业者进入。工业移动机器人市场的空白率可能有95%,整个市场还处于非常早期的阶段,客户需求、供应商收入增长都比较快,竞争远没有白热化。智能制造自动化远未达到一个水准,处于初级阶段,上亿的工作岗位和上亿的智能制造系统,规模和体量是远没有到最高点。
投资的水温在助推行业的发展,但还只是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