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合作媒体:燃次元(ID:chaintruth),作者:侯燕婷、曹杨、陶淘、冯晓亭、张琳、吕敬之。猎云网经授权发布。
6月1日凌晨,在上海外滩,人们相约喝酒聊天,等待日出。经历两个月,拥有约2500万人口的上海,开始复苏。
人们再次走向街头,烟火气重新回到外滩、滨江、安福路、武康路及各大公园。
“排队做核酸剪头发,发现新大陆的gai遛子,夜晚瞬移至滨江吹风的那瞬间,太舒服了。”71天之后,一位小红书网友迎来解封,当晚就去逛滨江。
住在滨江附近的Amy也深有感触,她告诉燃财经,“这几天滨江边上很多人在野餐、跳舞,人数甚至比之前还多,恢复了上海的热闹气氛。”
此外,上海部分餐厅开放了“室外堂食”。端午假期,Amy也和室友外出吃了一餐。
如Amy一样,解封之后,人们纷纷迫不急待走上街头,上海仿佛开始一轮“报复性消费”。
例如,奶茶店接到大量订单。6月1日,有上海市民反映,下午3点多下单一点点奶茶,直至晚上8点多才喝上。还有,人们在商场排队购买奢侈品等。6月2日,有上海市民反映,早上去环球港,车库已满,而商场里几乎每家店都要排队,“2个小时的事情得用4、5个小时才能搞定。”
上海消费复苏,“报复性大消费”是否值得期待?
“从表象上来看更具有‘恢复性消费’特征,而不是所谓的‘报复性消费’。”IPG首席经济学家柏文喜认为,实现快速恢复是必然的,但未必会否迎来一轮报复性消费。他指出,目前形式下消费意愿和消费行为必然更趋向谨慎与保守。
值得一提的是,目前上海仍未完全解封。Amy指出,如今市民出入公共场所、乘坐公共交通等,还需要72小时核酸阴性证明。同时,由于部分商厦仍未解封,很多人仍未复工,或继续居家办公。
从3月28日到6月1日,66个日夜,很难想象上海人们经历的生活。对于上海重启,每个人选择了不同的“打开方式”。
解封之后,上海市民的生活迎来什么变化?本期小酒馆,我们和几位疫情期间身处上海的朋友聊了聊,解封第一天,有人凌晨相约去压马路;有人紧急去理发;还有人直接去办离职手续。
上海解封,对于上海人民来说,是一个新的开始。“就像过年一样”,人在上海的朋友在朋友圈如此说道。
此前就一直听到消息说6月1日上海全面解封,但我还是不敢相信,因为这样的消息在我居家隔离的80多天里,听到过好几次了。直到5月31日下午5点,小区群里工作人员发出正式通知:“我们终于迎来了抗疫斗争的阶段性胜利,从6月1日零点起,小区进入疫情常态化管理阶段。”我才意识到这次是真的解封了。
当天晚上,我辗转反侧,激动得睡不着觉。碰巧在社交平台上,看到一家媒体发起的“出门吧上海”6小时深夜慢直播活动,看着直播里大家一起在上海压马路的情景,我更是睡意全无,跟邻居相约一起压马路。
凌晨2点,我们骑车前往安福路,原本应该静谧的街头今晚却异常热闹。一路上我们看到很多开车和骑车出来的人,车窗开着,里面的人或猫猫狗狗纷纷探出头来,高架桥上几辆车不约而同地按响了庆祝的喇叭。经过上海话剧艺术中心的时候,我们甚至听到了演员们为庆祝六一儿童节排练的声音。
凌晨两点半,走在安福路上的我们心情特别激动,我从没有如此认真地欣赏过上海的夜景,我甚至突然有了想哭的冲动,因为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听路上的行人说外滩人更多,我想那天晚上很多人都和我们一样,睡不着觉。
这种激动的心情一直延续到了第二天。第二天一早,起床后的我再次走出家门,感受自由的呼吸,想用夏天的阳光驱散春日的阴霾。那一刻,也许是居家了太久,我甚至觉得阳光有些刺眼。
解封之后生活方便了不少。之前在盒马上买东西要用抢的,sku也少得可怜,更多的是生活必需品。解封后,盒马上的sku恢复到正常水平,货品也变得充足。小区快递点也爆仓了,大家除了购买菜肉等生活必需品,酒和衣服等非必需品也逐渐多了起来。
从3月8日开始,我所在的小区就变成了防范区。到解封前,我整整居家了84天,之前健身的结果几乎都快消失了。还好有刘畊宏,居家期间我也保持了运动的习惯。现在我最想去的就是健身房,还想跟朋友好好聚聚,当然这些都还要再等等,但应该不会远了。
我们是一家新锐美妆品牌企业,平常原料采购,产品的研发、生产、包装和销售等环节的工作,很大程度都围绕着上海开展。历时两个月接近“停摆”的状态,对品牌影响肯定是存在的。
从整个供应链来看,原本出于价格可控方面考虑,原料我们是尽量直采。但由于疫情等外在环境影响,原料直采几乎不可能实现。我们之前采购的原料,在运输和清关上的节奏也不是很快。因此,为了保证产品品质不受影响,我们只能找国内代理商,这就导致成本加大,利润空间收窄。
除了上游原料供给外,样品测试和生产交付也受到不同程度影响。美妆产品的工序很多,为了保证品控,我们将大部分产品的生产都放在了上海。但受疫情封控影响,位于上海的工厂还有物流仓储,基本是停工状态。
期间只有位于江浙和广东的少部分产品生产正常,只能靠在杭州办公的同事,进行上海以外城市的样品初步交接。物流上,好在除了上海仓,我们还在浙江设了发货仓,虽然全国也有很多区域物流不通,但总归没有处于完全停滞状态。
在居家办公时候,我们也没闲着。老板持着“危机也是挑战”的认知,我们公司既不裁员也不减薪,不能到线下开展工作,我们就梳理能在线办公的工作,如此一来每天工作量也不小。
得知复工消息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收拾好了“到岗工作包”,除了必备的办公用品还有防疫用品,连泡面我都捎上了。
即便现在出差依旧是个难题,但好在活动不受限。最近几日公司总部的工作也已恢复如初了,我们也开始四处联系上下游供应链,了解各方的复工情况,以便于将过去两个月时间受到影响的样品测试、生产交付等工序都加紧恢复,离走上正轨也不远了。
我们是一家整合营销公司,业务基本覆盖了全国11大区域分部和近30座城市,我在其中一个事业部做内容总监。
因为平时基本的工作内容就都是线上完成的,所以居家隔离期间,我们的工作量没有什么变化,但对公司的业务影响却不小。我们公司的客户大都是实体行业,此次居家,他们受到的影响比较大,我们作为供应链的一端,自然也就会跟着受影响。
被影响的最直接结果就是,公司全员开始降薪,而且还优化了一些同事。我们部门虽然极少数人被优化,但还是会因为担心降薪,造成大规模人员流动,所以在开工的第一天,我和几位同事都是第一时间来到了公司,给大家做心理建设,以及梳理后面的工作。
说是心里建设,其实就是和每位留下来的同事谈心。毕竟员工少了,留下来的同事工作量自然就会有所增加,所以基本上还是从大家的职业发展方面来聊。告诉他们现在整个大环境的情况,尽量让大家能平稳过渡好这段时间。
在人员优化的过程中,我们部门一位表现非常好的女孩离开了。她还在试用期,公司要缩减预算,就无法留下。说实话,我还挺难过的。除了这个,既然是全员降薪,当然也包括领导层,我自然也是受到了影响,所以自己也有这部分的情绪。
但没办法,处在这个岗位,就要将岗位职责做好。我必须快速地调节自己,先将自己的情绪安抚下来,然后再去处理后面的事情。但是,这种心理建设做起来很难,很多同事经历了居家这段时间,产生很强的抵触心理。
我觉得很多事情,心态很重要。比如疫情刚开始,封闭在家的时候,确实特别焦虑,也有过非常烦躁的时候。但慢慢地,不用来回奔波的工作反而节省了很多时间,这个时间我们可以用来规划很多事情,或者读自己喜欢的书。
我前几天看了一个博文,那位作者认为,封闭在家的这段时间,是人生很宝贵的财富。我觉得不无道理。当人已经简单到只剩下吃饱肚子这种基础需求的时候,快乐反而会来得非常容易。比如能喝到牛奶、吃到牛排,都开心到飞起。
我住在上海浦东区,此前所在小区属于防范区。小区年轻人居多,一直没有确诊病例,加上团购渠道较好,物资跟得上,居家隔离生活还算良好。但见证上海静止2个多月后,如今迎来解封,大家还是很开心。
这两天,邻居们不停地在群里分享哪里可以买东西吃,可以“室外堂食”,哪家美甲店开业了,还有什么核酸点人少一些……大家都很积极地共享信息。
6月2日,我去逛了一下奥乐奇,发现物价恢复正常了,也可以购买正常份量的肉了,一份450克的猪肉22元。此前,小区团购的时候,都是一次性买整块肉,甚至整只猪,然后楼长负责切分,为此我们楼长还买了把斧子。
解封后,6月3日,我们小区还发生了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有位业主叫了上门美甲服务,两位美甲师都有48小时核酸阴性证明,保安却将她们拦在门外,说不允许外人进入小区。于是,她们只能在小区门口的花园里做美甲。
这位女业主就在群里吐槽,表示并没有政策规定外人不能进小区,况且美甲师此前已经去过3个小区。我也在群里发言指出,美甲师也得复工复产,不能这样阻碍别人的工作。
我们的志愿者看到之后,就去咨询居委会书记,而书记明确表示,只要有核酸阴性证明、绿码、业主同意,就能带外人进出小区。志愿者将聊天记录展示给保安,就这样争取了更实在的“解封”。
这次上海疫情,可以说也是一次对邻里关系的考验。还好我们小区不大,一群年轻人相处融洽。之前有一个邻居没有厨具,还在我家搭伙吃饭了一个多月。
疫情期间,大家也能发挥各自职业身份的优势,一起争取权益,比如住户可以限时出入小区等。如今还未完全解封的情况下,我们也需要继续用合法、理性的方式维护权利。就如上述上门美甲师服务来看,我自己可能并不需要这项服务,但我也会积极去发声。
作为一个精致boy,在上海解封前,我早就盘算着,解封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理发。毕竟端午后我就要回去上班了,个人形象可不能毁掉啊!
我原本的理发流程非常具有仪式感,可能一般人听了会惊掉下巴——我会先去一家我钟意的理发店洗上45分钟的头发,伴有各种按摩放松服务,揉捏的力道刚刚好,让人全身觉得非常舒服的那种;然后再去另一家理发技术一流、但洗发潦草的理发店,找我的“专职”Tony老师修剪头发。
这次上海刚解封,我想洗头发的事我就先忍忍吧,毕竟在家也不是没洗;原本打算只去自己常去的那家剪发店理发,可没想到事情居然也一波三折。
我们区是6月1日最晚才开放的一拨。6月1日当天,我赶了个一大早跑去平日里我一直理发的那家店,瞅瞅他们是不是恢复正常营业了。很不幸的是,他们当时还在打扫卫生。我看那尘土漫天的架势,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营业,就先回家了。下午,我又去了一趟这家店,它总算是开门了,可刚到门口我就发现人满为患,吓得我赶紧逃回了家。
6月2日下午,我又执拗地来到了我认准的那家店,这次欣喜地发现它居然人不算很多。没想到是我高兴地太早,老板告诉我,这几天已经全预约满了,不给直接上门的客户提供剪发服务了。
我脑袋一懵,精致boy最后的倔强也无法坚持了。无奈之下,我就附近理发店铺转了一大圈,去了一家从未光顾的理发店。看见前面居然也有三个人在排队,立马再次心生退意。不过,我转念一想,现在不等,一会儿人肯定更多。我就在理发店门口的凳子上乖乖坐等,排在我前面的是三位“尚未改造的爱因斯坦”。
我心想,虽然爆炸头改造起来困难,但我既然都熬过了排队核酸,还熬不过前面几个排队理发的爱因斯坦们?
终于轮到了我,我那硬发质留长之后爆炸的刺猬头样子,总算被Tony老师捯饬好了。他还帮我把鬓角的头发,用药水弄得柔顺了些。Tony老师给我保留了背头发型——以前我一直是短发,但是这两个月头发长成这个样子,我觉得干脆换个发型也挺好!
我花了整整200“大洋”,不过也能接受。毕竟,作为一个“精致boy”,我平常剪一次头发也要花58元,洗一次头发还得花几十元的人。我上一回在常去的那家洗头店洗发,甚至还一次开了3000元的卡。这一次,为了我的新hairstyle,价格啥的都不是事儿。
我没想到,我闯荡上海之行会如此仓促地结束。
去年冬天,我入职成为上海一家金融资讯公司市场部的实习生。日常工作就是运营公司的公众号,定期发送推文,还有去上交所和港交所查找一些客户需要的资料。
本来想着,冬去春来,我这个东北姑娘能在上海闯出一片天。结果,春天一到,别说闯了,出门我也不能出了。
我的老家在长春,之前疫情反复的时候,我是见识过“封禁”的日子的。不过,这次在上海,感受非常不同。
以前,在老家隔离,家里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起床之后就有我妈妈做好的早餐。在上海,我和室友轮番定闹钟起来抢菜,睁开眼睛嘴里塞一个面包就开始晨会。中午,我和室友在厨房做“黑暗料理”。下午,继续开会、听任务、汇报工作。晚上,再来一顿“黑暗料理”。
最开始的时候,我还觉得不需要挤地铁通勤,坐在家里拿工作实在是太爽了。但是,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我就熬不住了。
没办法出门运动,除了室友也没机会接触任何人,工作想要请教的时候只能打字和语音,很多事情都沟通不清楚。我来上海之前做的攻略、收藏的网红店一个都没机会去。
我实在受不了看不到头的居家日子,起了离职的念头。和上级沟通后,领导宽慰我说让我再想想,等到解封的时候能出来了,压力散了之后再考虑。
当时,我可能也是一时冲动,非常斩钉截铁地说,“不考虑,现在就辞职,一解封我就离开上海。”
因为公司没有线上离职的手续,和人事沟通后,最后决定办公室解封后去公司办手续。之后我就一直在做一件事情,规划路线。
从陆续解封开始,上海外出的政策就一天一个样。最开始,我是打算先到南京,再转飞东北,结果,第二天听说上海去南京需要十四天集中隔离。我实在不想在外省集中隔离,就改签了合肥。
买票也是一件难事,上海去任何城市的高铁都非常难买。好不容易,买到去合肥的票,就听说合肥可能也要隔离,但因为我铁了心要走,所以就想,隔离我也认了。
办公室解封那天刚好是儿童节,办手续的时候人事没再留我,笑嘻嘻地对我说,“回家吧,过个节去,以后有机会回上海,要找我吃饭哦。”
从公司出来之后,我就直奔虹桥车站。队伍已经排得老长,很多人穿着大白的防护服,因为天气太热,我自己穿的是“小蓝”防护服,基本没有不穿防护出来的。
在合肥坐上去长春的飞机后,我的心情一直很激动,只盼着快点回家。我还记得回长春的飞机非常的颠簸,尤其是临降落的时候,颠得有的人都尖叫了出来。那天落地在机场看到父母我哇地一声直接哭了出来,几个月的委屈好像都涌上来了。
我现在准备在老家找工作,暂时没有再去上海或者其他城市的准备了。经过这么一遭,我反而觉得,能和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