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硬科技投资成了2022年不可多得的一个热门领域。
“第16届中国投资年会·年度峰会”上,在磐霖资本创始主管合伙人、董事长李宇辉的主持下,啟赋资本董事长傅哲宽、唐兴资本创始人、董事长宫蒲玲、海松资本管理合伙人马东军,联想创投合伙人王光熙、丰年资本合伙人赵丰、华兴新经济基金合伙人朱奕、蔚来资本管理合伙人朱岩这7位VC/PE行业的资深大咖,围绕硬科技投资等话题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讨论。
以下为现场对话实录,由投中网进行整理:
李宇辉:非常感谢投中的邀请,来主持对话环节。硬科技,从今年年初提出来,然后到解决卡脖子的角度,再到投资寻找新热点的维度,获得了很大的发展。今天这一单元就这个问题进行讨论。
首先请各位同仁们以比较简短的语言将自己的机构介绍一下。
傅哲宽:大家好,我是啟赋资本的傅哲宽。我们是专注于早期投资的创投机构,经历了九年发展,从一个新锐变成了成长的机构。总体来说,这几年主要围绕天使为核心做了布局。行业投资方向,在过去,是倾向产业互联网和新材料两个门类。现在有了一些升级,变成了由产业互联网到产业数字化,由新材料到整个先进制造。谢谢!
宫蒲玲:我是唐兴资本的宫蒲玲。2018年我从西高投退下来,创办了唐兴资本。如今已历经三年,投资主题也延续了我在西高投的方向,坚持硬科技的电子信息、高端制造、新材料和新能源、生物医药这几个领域,投资阶段主要集中在VC阶段。我在投资行业多年,也投出了一批科技创新型的优秀企业,其中有八、九个企业进入了科创板、创业板。
在成立唐兴的短短两年时间里,我们管理了科技部近十个亿的科技成果转化基金,也投出了两家上市企业,还有一家企业即将上市。
马东军:大家好,我是海松资本管理合伙人马东军。海松资本是一家专注于硬科技赛道投资,管理美元和人民币双币种基金的专业化投资机构。投资覆盖企业成长的全生命周期,重点是在两端,一方面是投早、投新、投底层技术创新,另一方面是引领和投资行业的并购整合。我们投资的行业包括新能源、新材料、半导体、智能制造和产业互联网,以及生物科技。我们的一个突出特点是背靠产业资源,深度为企业赋能。希望与各位多多交流和合作。
王光熙:大家好,我是联想创投的王光熙。联想创投是联想集团旗下的CVC(企业战投),成立于2016年,专注于早期硬科技投资。我们主要是围绕集团的生态,布局科技未来。以集团资金和政府合作主理的方式进行布局,到今天有200多家被投企业,其中硬科技占90%以上。
覆盖的赛道相对来说宽一些,围绕智能互联网、产业互联网和其中核心科技的方向,如算力、智能和终端的新兴技术等,我们都有所涉足,也希望借助联想集团的产业资源和广大创业者多合作。
赵丰:大家好,我是丰年资本的赵丰。丰年资本从2014年起开始专注于科技产业投资,我们主要有两大特点:其一,基于团队背景和长期的深耕,我们对科技产业的认知和研究做得比较深入,尤其是基于中国自主可控的视角。其二,我们建立了一套完善的针对科技企业发展的管理赋能体系(HMS)。
因为发展的渊源,在过去3—4年的科技浪潮里面,我们捕获了具有本土科技产业代表性的项目和一些独角兽企业。这是我们的大概情况,欢迎和大家交流。
朱奕:大家好,我是华兴新经济基金的朱奕。华兴新经济基金是华兴资本旗下的私募股权基金,资产管理规模约490亿元,是双币基金。基金重点关注赛道包括科技、智能制造、数字健康、企业服务和新消费。非常荣幸和各位在硬科技赛道上进行交流。
朱岩:大家下午好!我是蔚来资本管理合伙人朱岩。蔚来资本是2016年由蔚来汽车发起的,但是我们不是典型的CVC,我们是市场化的基金,接受LP的监督,也以市场化的规律做投资。
在硬科技领域,我们主要是在数字化、人工智能、芯片等赛道布局。另外一个领域是低碳化投资,现在双碳目标是非常热的主题,这里面包括能源、电池技术、产业链上下游、电池回收等。
谈到技术投资,我们思考的方式是它怎样改造一些大的行业。以汽车为核心行业,同时也会覆盖到能源,当行业和技术相交,就会出现像自动驾驶、智能座舱等比较热的主题。这是我们投资布局时的思考模型。
李宇辉:磐霖资本2010年成立,成立之初,科技就是我们的主题,聚焦医疗和TMT。到2015年,又确定了“科技创新引领产业升级”的主题,明确了基于生物科技(Biotechnology),专注投资重大疾病的创新生物药研发及高端医疗器械的进口替代企业以及基于数据智能(Data Intelligence Technology),专注投资消费供给端的智能化、数字化改造的企业级服务及数据智能装备企业。创新药的热潮起来前,或者是数字化的热潮前,我们就进行了布局。我们早期2016、2017年投资的项目,在去年和前年获得了很好的增长。我们会继续沿着这一方向下去。
昨天晚上拜登签署了500亿的法案:一个是通过补贴吸引产业回归美国,第二个是组成芯片联盟,构成了芯片领域的第一岛链。
这样的情况下,中国的半导体和集成电路的投资,从2019年逐渐走入一个很热的话题。我们的问题是2019年投资加速至今,芯片的投资降温了吗?还会存在哪些细分赛道的机会?
朱岩:实际上,一辆车的芯片采购量是仅次于电池的第二大品类。半导体以后很大一部分市场就是车的市场。就像过去智能手机引领半导体的创新一样,智能汽车会引导半导体市场的发展。
从这个角度,我们会积极投资布局半导体领域,包括大算力芯片:DPU、CPU;也包括自动驾驶的芯片,还有传输、传感器等。从车的角度来看,车对半导体的需求越来越大,对高制程和高性能的半导体需求也越来越大。
其实低制程芯片的需求也很大,缺芯就是来自于这个领域。另外,消费电子类芯片在车内也有很好的应用,它也有规模化分担它的成本。
李宇辉:所以你是把车用芯片归到消费电子芯片去?
朱岩:消费电子要进一步升级,才能达到车规,但是这样是非常好的结合,是给中国芯片市场的机会。抓住这两个市场,芯片行业就可以把很大的研发成本进行分摊。
马东军:刚才说到2019年,为什么2019开始出现芯片投资热潮?当时美国对中国的半导体行业打压,包括对EDA等半导体设计工具和对半导体设备的限制;中国半导体行业的自主可控和国产替代大大加速。首先是创业热潮来了,投资的热潮也是随之而至。
那么,从2019年至今,三年过后芯片投资有没有降温?我们觉得把它叫做芯片投资的2.0更合适。也就是大家常说的低垂的果实摘得差不多了,包括最早一批芯片创业企业中的佼佼者,随着2019年科创板开板和创业板推行注册制也纷纷上市,芯片投资的一二级市场在去年达到了高峰。
去年下半年以来,芯片投资的热潮开始退潮,创业更加需要精耕细作,投资更加需要专注和管控风险。在这种形势下,半导体行业中还有哪些赛道值得关注?我们的观点是设备和材料还有比较大的创业发展和投资空间,我国芯片发展最薄弱的环节还是在工具类(包括设备)和材料类。
在制造环节,中国芯片制造的产能上得非常快,但在先进制程上的关键设备仍然受限,我们在设备上的研发和产品能力对比国际领先水平依然存在很大距离。EDA和关键材料存在同样问题。在设备和材料端存在着大量自主创新和国产替代的机会,这部分一旦盘活,整个中国半导体的大棋就盘活了。
另外,从行业周期的特点来看,设备和材料具有一定的滞后性,制造的产能过剩传导到设备和材料需要几年的时间。过去两三年由于产能的紧张,晶圆代工厂和半导体行业的IDM厂商需要提前一两年向设备商下定单,这几年无论是国外的设备大厂,还是中国企业的业绩都超预期的向好,未来三年的订单都满了。制造产能的过剩还有起码两三年才会到来,设备厂商还要享受起码三到五年的高增长。我们对设备和材料在中期是坚定看好的。
王光熙:我们的业务与半导体的关系还是比较紧密,因为我们本身很多产品就是以半导体和算力为基础的。我们看到了很多不同类型的机会。
国产化是大家讲得最多的,也是过去作为低垂果实,被大家追捧比较多的。我们认为未来会有新的机会出现,但行业后续最大的变化是大家要尊重行业的规律,在一些细分赛道不可能存在那么多的玩家,最后进入收敛,头部通过自身的发展也好,并购的方式也好,越做越强。然后起到追赶、替代和超越的效果。从产业链的角度我们依然愿意扶持头部,并在实际的下游应用中产生协同。
第二个是一些新场景,将催生新的机会,建立中国新生态。一方面是从应用场景来看,汽车是很典型的。其他的我们看到的一些AR/VR、5G、IOT推动的应用,国内外起点差不多,在通信领域,中国早期投入比较大,基础建设也很快,甚至有领先优势。这些领域即便是在后端的设计和偏应用的方向,依然是有一些革新的机会。还有一些底层的新的架构的变化,异构计算等。它与经典计算接近,但是会有架构体系上的突破,这个也是有创新和超越的机会。
再往后就光量子计算,其实他们也是和半导体分不开。我们从一个做计算的硬件公司来看,这些创新的周期更漫长,挑战也更大。但是这个让我们建一套生态的过程中,是不可忽视的机会和变量。
赵丰:前面几位讲得非常全面了,但是我觉得第一要承认,从2019年至今,半导体存量市场容纳了很多的投资量。但我认为从未来来看,不可能一直都有这么大的量。中国半导体产业前面几年是在经历着消化存量的过程,很多好的公司可能都被投完已经在资本化了。
未来有没有机会?实际上,半导体产业仍然会被新增需求和国产替代等因素驱动发展。有一些技术和材料的难点都没有攻破,这些都是大家关注的。这是好的方面,需要政策扶持和深挖投资的方面。另外一个方面大家也要冷静看待,半导体市场资金承载量,它应该回归到理性的水平,要有一个合理的投资和发展的资金水平。
李宇辉:从磐霖的观点是三个思路,应对目前芯片投资:
第一个基于基础算力,这是强需求、刚性需求。像DPU、EPU和超异构的芯片,我们还是可以进行投资的。
第二个很多工业端应用的芯片,比如说工业检测,机器视觉相关的,甚至是在医疗器械和微流控的芯片。
第三个维度我们会讲国内芯片制造的产能很多,是和工艺相关的,也有可能是我们布局的方向。
第二个问题,怎样从互联网迈向硬科技时代,投资机构如何平稳过渡?想请问傅总,因为你投的一个项目非常成功的。
傅哲宽:是的,我们过去在产业互联网比较成功的,也跑出来了一些好的项目,比如高途、泡泡玛特、航天宏图等。但是这个时代,因为国家要重塑自己的供应链,可能要做好和欧美国家技术脱钩的准备,所以硬科技也是变成了我们国家时代的主旋律。
从行业的产业效率方面,怎样提高国家各行各业的运行效率,对于当今中国也是非常重要的。我们认为从产业互联网的投资,到现在国家倡导数字化,其实还是提高经济运行效率的问题,产业数字化是软性的硬科技,所以我们没有从互联网到硬科技的过渡问题,我们是自然的延伸。
第二个就是基础技术。当时我们把新材料作为一个核心的方向,其实我们国家最重要的短板是在材料,材料是所有进步的基础,无论是做精密部件和高端装备,没有材料的突破,人家给你软件也做不好。
所以我们把材料作为核心的方向,基于材料我们开始往大的制造产业领域,像商业航天,包括新能源汽车等这些领域去投一些,还有风力发电,核心材料的器件。
所以作为人民币投互联网比较成功的GP,啟赋资本没有从互联网过渡到硬科技的问题,我们是自然的延伸。
李宇辉:你谈的是投资方向的进化,它们更想让我们从GP种子建设的维度。
傅哲宽:因为我们有基础,在时间和经验上有积累,所以我们是比较主动的。在早期投资过程中,我们形成了自己的投资体系。在高端制造方面,我们也有专业的团队。核心的点不是从互联网过渡到硬科技的投资,这个不矛盾。
因为现在所有的人工智能和产业的发展,包括其他先进技术的发展,都是在产业里面构建业务,是需要有数字化的平台做支撑,互联网是数字化基本和基础,所以我们前面投产业互联网,未来我们会把人工智能、区块链,包括Web3.0这些新兴的这种与互联网技术相关的也放到我们投资的框架里。总结一点是用新技术去提升和改造传统产业链这块。
朱奕:我觉得这一过渡是挺艰难的,非常考验GP的能力。作为一个大的机构,不管是投资硬科技还是创新药还是其他赛道,最核心的还是要具备两个能力,一是能不能预判即将发生的大势的改变,第二是顺应趋势的变化,保持持续迭代。
华兴新经济基金第一、二期抓住了非常多成功的互联网独角兽,包括京东、美团等,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持续迭代。我们提前看到了中国制造强国的战略,在四、五年前,从第三期基金开始,我们相继投出了理想、蔚来,华大智造、蜂巢能源、速腾聚创等大批优质企业。不管什么赛道的投资,对于GP底层能力的考验是一致的,即你能否看到未来经济的大势。
在不同的时代和不同的经济环境下,每一家公司的土壤也不一样。这个对GP是很大的考验,我不觉得有平稳过渡,这是大浪淘沙的过程。
李宇辉:宫总,你们是以硬科技作为立足之本,那硬科技成为热点,非常内卷,宫总怎样看待以前投互联网的也来投硬科技这个现象。
宫蒲玲:长久以来我一直是专注于硬科技领域投资的。最早,应该是在2015年左右,我参加论坛时感触比较深。一个Panel就我一个谈硬科技,大家谈的都是几十倍、几百倍的互联网投资,我当时很感慨,是不是我们投硬科技的是很傻的人。
那时候我们投硬科技,也是比较从容,对每个项目的甄别,从行业、技术和团队,都用理性的逻辑去看。后来,突然这些年,模式创新、互联网不被看中了。特别是科创板推出以后,突然之间大家基本上全部都转向了硬科技投资,这对我们的投资带来了大的问题。
大量的资金从互联网转向硬科技方向的投资,所以资金极度过剩,这是硬科技领域投资的一个很大的感受。
另外,因为硬科技企业成长有其自身的规律,它不是一个能够靠资本催熟的企业,企业的成长需要有一个过程。尽管这么多年,我国在政策上鼓励创新创业,鼓励科技创新,对硬科技企业充分给予了肯定和支持,但是硬科技的企业的成长,远远赶不上资金的增长,所以就变成了一个资金过剩资产荒的状态。
同时,做互联网投资与做硬科技投资是不一样的投资逻辑和投资理念。如果以互联网的思维做硬科技投资,会造成硬科技的版块,特别是大家谈到的半导体领域,形成很大的泡沫,这在二级市场是直接的表现。今年二级市场企业表现不佳了,很多企业看着上市了,但不一定拿到应有的收益。这是我们面临硬科技投资的现状。
所以我觉得互联网向硬科技的过渡,需要有一个心理上、技术上、专业上,包括认知上向平稳的转变。这样才是对行业和每个投资机构最有利的。
李宇辉:消费本身就是厚雪长坡的赛道,互联网也有其市场需求,可以专注做好自己 的事,没必要去凑热闹;在科技创新热潮下,反而在互联网、消费等领域可能寻找到新的机会。主投互联网到主投科技,有明显的断层和落差,存在认知和方法论鸿沟以及资源禀赋的差异,以前主投互联网的机构可能很难去适应当下科技创新投资的时代要求;如果要去适应,则互联网投资机构需要在人员结构、资源储备、决策流程等层面做较大的调整。
当然,我们刚才也谈到硬科技很热,这就导致背后很内卷,所以我想请教在座的各位,我们怎样从投资策略的角度里实现差异化的竞争。
朱岩:差异化,其实是产业背景,这也是我们努力经营的竞争优势。现在企业很内卷,比如热门的电池行业,有的公司尽调的时候,都是用一个巴士拉着投资人去做尽调。这样的情况在很多汽车行业、能源行业相关的投资机会里都会出现。所以作为一个热门的投资机会,公司肯定要问,你能给企业带来什么样的额外价值,这是非常现实的问题。
从我们的角度,希望有几个层面的赋能:第一是帮助企业。如果可以把汽车零部件公司或者供应商,对接到主机厂或客户。把公司的产品更快地带到市场上,这是很关键的。因为传统的汽车行业不是非常“投资友好”型的领域。以前投汽车行业的创新机构亏钱的很多,因为汽车的周期很长,一款车一般需要六年的时间开发,进行一个新平台的迭代。
当然现在这个速度加快了,新势力可以用三年或更短的时间开发车。但这也是一个很长的周期,在这个周期内,怎样帮助缩短好技术进入市场的时间,这是非常难的课题。在这方面,蔚来资本会做非常多的努力,包括协助对接一些行业资源,帮助他们迅速做产业化,这个是一个很独到的,也是我们一直在打造的能力。
蔚来资本另外一项赋能特色的体现是,现在很多科技企业面临要生产,要制造的发展阶段。这时,企业就需要和地方政府对接,这也是很多科技公司缺乏的能力和经验。当企业设厂房拓展业务时,怎样与合适的地方政府对接,能够拿到更好条件,得到政府的支持,在合适的地理环境下发展公司业务,这是非常关键的。我们也会着力协助我们的企业建立这样的能力。
李宇辉:请丰年的赵总再谈谈。
赵丰:主持人所说的问题,是丰年资本从成立以来就一直在深刻思考的问题。我认为投资机构,尤其是中国的投资机构是特别同质化的,因为投资这个事本身就是非常同质化的工作。
中国有上万的投资机构,各个投资机构之间真正差异化的东西,你的竞争优势、特点,你的杀手锏和别人不同的地方是很少的。大家的钱也是高度同质化。
我们在这当中思考,从2015、2016年至今有两个自己的洞察和答案:第一个在科技产业,是需要经验的积累和Know—how时间。我们的团队都是大的人民币基金背景,为什么选择了这一赛道,这和我们的禀赋也具有相关性。因为美元基金开始大多都是投互联网产业,而人民币基金无论被动还是主动,从2008、2009年至今,投的相当一部分都是高端制造和科技产业的企业。成立丰年资本之后,我们进一步聚焦,将认知进一步深化,坚持对产业大趋势和商业本质的深刻理解和产业研究。我们认为要对抗内卷,策略上就要更成熟,炼好武功。
第二个也是丰年自己的洞察:中国科技的企业一直在谈技术,但真正好的科技企业是技术和管理双轮驱动的。我们看过太多科学家创业的企业,最后倒在管理这一关。
基于这一洞察,2016年开始,我们做了行业里特别的事情,建立了中台赋能组织丰年经营管理中心(HMSC),构建了丰年经营管理体系(HMS),团队都由GE等国际工业巨头有经验的高管组成。我们希望赋能已经崭露头角、有一定技术和产品基础的企业,帮助其打造现代化的经营管理能力,从而达到世界一流的竞争力水平,助推一批中国科技企业成为细分行业的世界级龙头企业。
现在也是初步见到了一些成效,包括今年和很多大的同行机构在这个板块上交流得比较多。这也是丰年资本的投资策略,包括投后赋能上做得有意思的一部分。
李宇辉:联想也是CVC,可以来说说。
王光熙:我们的产业面比较宽,每年700亿美金的产值,带动的供应链是数千亿美金的网络。因为我们长期投核心部件和技术类型的公司,其实它的追赶和超越,很多时候不完全是技术问题,很大一部分是在于能够有种子客户,能够早期给它这样的机会,进入这样一个循环,有一个循环反馈的打磨技术的场景和标杆。
从联想的角度是非常愿意做这件事,而且能够覆盖的面更广,比如在CPU、GPU等领域,我们基本上都有布局,都有和他们深入协同。我们和宫总还在说,早期他布局的一个项目,我们作为产业方加持,目标就是将非常优秀的有想象力的技术能够找到第一桶金和批量化标杆行业的应用,这是我们非常重要的优势。
第二个是在认知上有差异,认知上的差异不仅仅是做一个简单的行业扫描,而是植根于几件事:一是团队的基因,从研发出身,我本身对技术的理解和前瞻性也好,会有一些天然的优势。二是集团背后几万名工程师的资源,我们也是来自于中科院,在科技院校和研发单位体系有三十年打造下来的关系网络。虽然我们切过来做了投资,还是每年要花很多的时间真正沉下心来做前瞻性行业的研究,希望通过这个手段,将投资的阶段继续往前提。
最后一点,这么多老牌的投消费、投互联网的机构进来,我们很大的一个任务是要去跟他们学习。他们在十年、二十年做投资的过程中,积累起来的非常好的经验,是值得我们CVC机构去学习。怎样更高效的获取资源,怎样尽调和决策,这些事对我们来说也是促进和学习的过程。
李宇辉:华兴比较中后期,你们的投资策略是什么?
朱奕:我觉得每一次投资追求的都是认知差。
李宇辉:您是大摩投行出来的,会给企业对接资本上发挥作用。
朱奕:华兴非常讲究投后赋能,但赋能要有自己的特色。先进制造和硬科技赛道是长周期的赛道,也是相对来说重资产的赛道。据我们观察,这些赛道上的创始人更多的是科学家和博士出身,或者不管他们是什么出身,他们都非常专注,专注于他们的行业。但是同时很多人其实对资本不了解。我们会帮助这些企业家建立对资本市场的认知,从一级市场到二级市场以及未来可能涉及的收并购,这是一个相对漫长,但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李宇辉:这是华兴的强项。
朱奕:对,并且我们知行合一,将其投到很多重要的赛道中去。华兴内部有将近一百人的研究团队,还有成熟的投行团队,都可以成为赋能企业的重要资源。我们真正和企业坐在一条船上,陪着他一轮轮融资,然后走向二级市场,我们可以更好、更长期地对公司进行长期资本规划,这也是非常重要的赋能。
傅哲宽:在2013年创业的时候,我就想自己应该怎样差异化竞争中脱颖而出。当时我选择了早期定位,我们的底层逻辑是看未来十年的机会,而中后期的投资只看未来3—5年的机会,现在大部分的资金都是集中在中后赛道,这个赛道很拥挤,很卷。
所以我们现在做早期,做天使,我们没觉得拥挤,卷的是在中后期,所有的大的资金都集中在后面。早期投资靠认知能力,是要看到未来十年的机会,后期投资只需要看3年的机会,当时我们选了两个赛道都是冷门的,一个是新材料,很少有人投的,一个是To B(产业互联)的互联网,当时也很少人投的,那到今天,我们选择的新材料也是供应链很重要的,现在变成了硬科技投资的热点,我们选择的产业互联网,现在也演化成为国家主导推动的产业数字化浪潮,所以我们差异化的定位还是在赚认知的钱,而不是简单的搏一个一二级市场的差价,不是赚交易机会的钱。
宫蒲玲:硬科技的投资,需要吃透硬科技企业的特性。它的特点大家都知道,需要的资金量大,企业的成长周期比较长,风险比较大。作为投资人来说,投资难度也很大,在认识行业特征的基础上,做硬科技投资,很重要的一点是在理念上得有一个长期主义的思路,要坚持长期的价值投资。而且要做耐心,有温度的资本。有这两点,你才能沉得住气,才能获得最好和最终的收益。
我投得收益比较高的几家企业都是时间比较长,而且从来不督促他们上市,不引导他们去走他们不愿意走的路。像我们2014年投的炬光科技,还有马上要上市的诺瓦星云虽然是硬科技,收益也是非常好,平均下来20倍的收益。
所以回顾投资逻辑,我觉得有几点,首先投这个企业要对相关的技术和行业看得非常清楚,要看到它的发展壁垒在哪里,或者是门槛高,前瞻性多强,以及在行业里的地位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很快也能将它迭代。
其次是这个领域对企业家的要求也不同,不仅仅是专注于技术,除了对技术专注以外,对下游应用、场景的认知、理解和开拓能力要足够强。
第三是要有足够的开放度,有一定的格局,要有企业家精神,要有韧劲。做硬科技企业的创始人,我非常认同一个观点是:“做一个技术,你有一个长板可能就能成功,但是作为一个企业,如果你有极度的短板,就会失败”。硬科技投资的策略,和其他领域的投资是有质的区别。
马东军:当下大量资本从各个方向涌入硬科技赛道,我们担心资本过度催肥、拔苗助长容易产生硬科技行业非健康发展的问题。所以我们呼吁带着敬畏之心投资、赋能硬科技行业的创业发展,要理解和尊重行业的发展规律,同时帮助企业解决发展中的痛点。我们认为硬科技行业的门槛非常高,产品的打磨和迭代需要下游应用场景提供空间和时间,这个是最大的痛点。
海松资本不是CVC,我们是具有CVC赋能作用的市场化专业投资机构。海松资本的创始人陈立光归国后创办了多家科技企业,拥有多年创业和企业运营的经验以及在科技行业场景运用端的资源优势,我们的团队也具备对硬科技产业发展规律的深刻理解和深度赋能的能力;我们认为对硬科技行业中的创业公司,最重要的赋能是协助打开下游的应用场景,帮助企业对接好与下游的关系,特别是主打国产替代产品的创业企业,我们要在帮助它们对接下游需求和应用的同时,再进一步,在下游的用户端帮助创造这些企业的产品的试错和改进空间,帮助企业尽快实现产品上0到1的突破。
比如,国外大厂的产品性能可能100分,国内的初创企业的产品不可能一下子做到100分;先创造机会,做到60分,然后在60到100分爬坡的过程中,给它试错空间,打磨产品的时间。我们作为投资机构,充分理解硬科技行业发展的规律,做善意和耐心的资本,集中力量解决最大的痛点,就是帮助初创企业的产品实现0到1的突破,并且不断帮助企业打磨和迭代产品,培养出核心竞争力即产品能力和go to market的能力。
李宇辉:磐霖的策略一直是从刚性需求出发,关键技术和团队能做出满足这样需求的产品或服务,该技术创新可能会给某个领域带来革命性的影响,创始人对技术有深刻理解,我们是“投科学家中的企业家”,通过科学家向企业家的转型,实现商业模式的不断迭代和成形。差异化策略,我们是提前认知,提前卡位,全面拥抱CVC,我们提的口号是一定要比CVC投得更早。当然,我们坚持有所为有所不为,以自己在科技领
域的积累和构建做好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毕竟术业有专攻,磐霖投生物医药,投了 10年,构建起专业壁垒,这就是最大的应对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