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投WonderLab到不再渴求明星项目,一位消费投资人的转型记

创业
2023
04/17
11:51
亚设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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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投WonderLab到不再渴求明星项目,一位消费投资人的转型记

作者丨史素云

随着ChatGPT带来巨大的行业变革,AI重新站上风口。 

短短几个月之内,整个创投圈都在招聘AI方向的人才,媒体甚至发出了《急招AI投资人,月薪12万》的文章。 

这种周期的快速更迭,对于进入投资行业不久的投资人来说,应对起来确实十分吃力,市场不乏喋喋叫苦的声音,“我太难了,留点活路给投资经理们吧!两年多来,陆续见证了自动驾驶、5G/小基站、矿机、元宇宙、脑机接口等风口。 平均仨月一个新风口,每一股风吹得还都极其猛烈。 ”一个投资机构的投资经理表示。 

而入圈时间更久,经历过资本市场较多周期变化的人,却有另一番思考:“投资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要欢迎周期,就像人跟人交往,不经历点事怎么能看得出来谁是朋友呢?自古就是喝酒的人多,担事儿的人少。”这位FA机构的合伙人认为: 有弹性的可逆的叫周期,不可逆的叫前浪,既要与泡沫共舞,也要能在周期沉淀。

从投WonderLab到不再渴求明星项目,一位消费投资人的转型记

- 某FA机构合伙人关于投资周期的看法 - 

在近三年内,创投圈的最大周期变革当属投资主流风向从消费到科技的转移。 经过了两年多的动荡与迷茫, 曾经一级市场的消费投资人职业走向也开始逐渐落定。

有人去了外资银行做消费行业研究,却在2022年年底遭遇了组内全员被裁,如今正筹备出国读书。 

有人因为没有项目可投,决定褪下孔乙己的长衫,离开具有光环的明星机构,退居二线做战略。 

有人虽然转型看新能源并成功投出项目,却在要跳槽时,被卡在了没有工科学历背景上,并开始反思当时从消费转到新能源是否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然而也有人抓住机构给的机会,在这个寒冬完成了一个漂亮转型。 

“我觉得自己没什么一技之长,都不知道该找什么工作”,笔者一位相识多年的消费投资人朋友在找了半年工作后,向我抱怨道。在她看来, 一级市场投资并不是一项技能,跳槽很难换工种,这让她对于未来很没有安全感。

过去两年的一级市场投资环境对于消费投资人来说确实并不友好,有的机构直接裁掉消费组,有的机构接受消费投资人转型投科技,但因其缺乏行业know how与资源,过程十分痛苦。 

在二级市场投资中流传着一句话: 每一次危机都是财富再分配的过程。 我们很难判定消费投资人在以上哪种选择中会获得最大的财富分配, 今天我们只想呈现一下那些现阶段转型成功的人在周期变革中做对了哪些事情。

小饭桌采访到了 东方富海投资副总监邱彬彬 ,东方富海是由数位在中国创业投资领域从业时间长、有丰富实战经验、优秀投资业绩、在业内有较大影响力的专业人士发起设立的专业性创业投资管理公司。自成立后累计管理基金规模超300亿元人民币,在管基金52支。目前已投资项目超过500个,125个项目通过上市、并购等方式退出。 

邱彬彬于2019年加入东方富海,代表投资案例包含Wonderlab、小藻科技、萱嘉生物、工匠社、禧涤智能。

在邱彬彬看来,他并不满足市场对于投资人的硬性门槛要求。与行业内典型的一级市场投资人背景不同,邱彬彬既没有现如今行业标配的博士学历,也没有深厚产业资源,他本科毕业于暨南大学国际经济与贸易专业,硕士就读香港中文大学(深圳),在加入东方富海前,曾就职于3W咖啡种子基金。 

然而不管是能够加入东方富海,还是能从投后走到前台,抑或是从消费投资转向科技投资,一次次“跃进”背后,真的只有运气在起决定性作用吗? 邱彬彬的主观能动性体现在哪些方面?他在周期变革的浪潮中如何筛选赛道并快速出手项目? 

以下为小饭桌与邱彬彬对话实录,答案将一一揭晓。 

找到长板,并专注10000个小时

小饭桌:你是学习国际经济与贸易出身,最开始是如何进入风投行业的?

邱彬彬: 我父母都是商人,这使得我在比较年轻的时候就建立了底层商业认知。我父亲擅长把握宏观方向与战略,我母亲擅长从0-1完成生意的落地,我从小耳濡目染汲取了很多养分。 

大二我就开始在学校创业做家教O2O,但当时我觉得这个生意过于小打小闹。直到2012年,我在期刊杂志上知道北京有一个互联网大会,看到互联网最早期的一批明星创业者,他们的商业见解打开了我的视野, 于是我便开启了“追星”之路 ,长期往返于广州与北京,并 有幸见证了很多创业者从nobody到成为行业大佬的过程 ,包括YY语音的创始人李学凌、小米科技创始人雷军、易到用车周航等。 

这段经历对我来说尤为重要, 在职业生涯还未开始时,我的世界观中就已经朦胧有了一个优质创始人的判断模型。

也是在这段经历中,我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原来企业融资不一定要通过银行,获得风险投资是未来很多创业企业要走的路,这为我打开了一道全新的大门。 

小饭桌:那为什么你毕业之后没有进入一些老牌投资机构,而是选择了更像孵化器的3W咖啡?

邱彬彬: 有主观与客观两个层面的考虑。 

主观来说, 我的性格更愿意陪伴创业者完成0-1的过程, 所以如果当时去国外工作我会选择YC,而在国内我更愿意去3W咖啡。 

客观来说,2014年我毕业之后去到深圳, 当时处于互联网的鼎盛时期, 但绝大部分市场都在长江以北,深圳除了腾讯、华为外,没有太多大型互联网公司。 这样的环境中, 只为创业企业提供资金、办公地点是远远不够的,辅导必不可少, 比如如何梳理BP、创建团队、搭股权等。 

所以3W咖啡“WeWork+YC”的这种孵化模式更吸引我。 

小饭桌:在这种模式下工作,你应该能短期内快速成长。

邱彬彬: 没错,在我入职一年后,3W咖啡便被政府评定为“大众创业,万众创新”风向标。 三年的时间,我从分析师成长为投资总监, 开始去负责基金募投管退的一些事宜,这夯实了我对于投资的理解,并锻炼了我与创业者互动、对项目判断的能力。 

小饭桌:具体是什么驱动了你这样的成长?

邱彬彬:每天专注看大量项目。 那三年我看了华南大部分的创业项目以及华北的部分项目,涉及方向包含移动互联网的O2O、智能硬件、消费升级等。 

那是个很疯狂的时代,有想法的人都想创业,我们的邮箱每天收到50-100封邮件,每封几乎都是一份商业计划书, 当时我每天至少聊8个项目, 不停切换赛道了解新东西。 

小饭桌:十年过去了,恍如隔世,不同的投资周期下,市场投资逻辑也发生了很大变化。

邱彬彬: 变化非常大, 底层逻辑完全不一样了。以前更多是基于互联网的模式创新,如今这个周期是基于政策的技术创新。 两个周期的复杂度也差很多,以前但凡创始人是互联网大厂出身,我们大概率会觉得这个项目是可以的,但如今的 投资只看创始人背景已经远远不行。

小饭桌:你在3W咖啡的这种工作状态持续了多久?

邱彬彬: 2017年我遇到了瓶颈。很多人都说投资可以作为最后一份工作,我一毕业就去做投资,即便做了三年,但在产业认知、行业理解上依旧是“外行看内行”的状态。 

即便我当时到处参加宣讲,阐释自己的投资逻辑,但我内心清楚知道我输入的东西还不够,这种情况下我是外强中干的。 

当时恰好我们的一个化工材料的家族企业要上市,想让我去帮忙,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深入了解企业以及上市的好契机, 于是我便进入了这家做化工的企业。

小饭桌:进入企业的实战的过程中,对你有哪些认知的颠覆?

邱彬彬: 我发现创业者对投资人讲的东西与和与同行讲的完全不同, 融资过程中所带有的美化性、粉饰性超乎我的想象。 这也让我在后来的日子里更容易去判断真实与非真实。 

总结来说,那两年对我也非常重要。 我真正从投资人看商业模式的视角转变为参与者去看商业模式,我去为企业做了员工激励、财务合规性等多方面的上市辅导。

小饭桌:你很幸运在瓶颈期时,能够有一个深度参与到企业运营中的机会,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这样的机会,他们该怎么去打破瓶颈?

邱彬彬: 我觉得所有人都绕不开10000小时定律,如果真的有心将投资做好,即便没有去企业工作过,能 花10000小时去聊1000家企业,再从中尽调100家企业,最后挑选10家企业深入交流, 这样一套操作下来,可能最终这个投资人会比很多从业者更专业,因为他本身拥有更宏观与理性的视角。 

这是作为投资人的天然优势,比如今天我们都知道燃油车没有未来,但很多在燃油车公司中上班的员工却都不会想到,这个行业在不久的将来会淘汰一大批人。 有时候从宏观去看微观所带有的视角会像是从微观去看平行世界。

所以不一定要下场去做,只要花的时间精力足够多,足够实践性去调研,即便最后得出的不是一个主流观点,但一定是个有价值的观点,并且能够在不久的将来被验证。 

小饭桌:投资行业的优势明显,但有一部分人在自己所关注的方向投不出项目时,会选择离开这个行业,跳槽时却不知道自己除了投资还能做什么工作。

邱彬彬: 这是人的模型问题,有些人只能在适合自己的阶段发光发热,但沉下心来去 战略融合自己适合的方向与市场所谓的风口 其实是每个投资人都需要具备的能力, 这本质上是一种学习能力的体现。

小饭桌:你的能力模型是怎样的?

邱彬彬: 我是个 直觉型投资人,共情能力比较强, 更擅长与人互动,所以我 能与创业者深入建立关系。

小饭桌:但这看似也是每个投资人都应该具备的能力。

邱彬彬: 确实需要,但也要抛开这些去看自己的兴趣点。很多刚刚从业的投资人都觉得最重要的是补齐短板,比如不太会谈判、不了解市场、无法深入聊项目等,但 在职业发展的上半场,找到并发展长板远比补齐短板更重要。

比如没必要让经纬的张颖天天去盯某个企业的微观数据,也没必要让摩根士丹利的人去辨别早期投资的方法论,当这种错位发生时,所产生的价值一定极低。 

所以 找到自己的长板,并像前面所说的花10000个小时去研究,哪怕是股权激励、并购、退出这样的一个点或者一个细分赛道,当将长板拉得足够长,就能被市场看到。

相比于明星项目,当下周期更适合在细分领域投出一个生态链

小饭桌:说回职业发展路径,你为什么又回归了投资行业?

邱彬彬: 我的原动力还是 希望能与创业者共行, 去 产生价值,成人达己 。 

小饭桌:什么契机能够进入东方富海?

邱彬彬: 我在3W咖啡的时候因为项目与东方富海的一位投资人朋友结识,2019年我回深圳之后见了他,他感知到我的商业思维更成熟全面,当时正值东方富海募集到了国家中小企业发展基金,需要更多人去覆盖不同领域的项目,于是他便邀请我去东方富海面试。 

小饭桌:很顺利就入职了?

邱彬彬: 也算一波三折。最开始我和一个药学博士竞争,一起笔试,因为我的一些商业认知,有幸被录取;进入东方富海之后,老板看中我在3W咖啡与早期项目互动的经历,于是让我负责当时机构内相对薄弱的投后环节。 

小饭桌:你肯定还是想做投资前台的,为此你做了哪些努力?

邱彬彬: 最开始我的想法是既来之则安之,在这样一个优质平台,先将投后做好。 所以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 链接创业者。

当时我做了与你们线下的“小饭局”类似的活动——每个月设定一个领域,寻找行业人上下游比较有价值的11个人,攒成一个饭局。这些人不一定是CEO,但一定都是行业老炮,我发现在饭局上他们聊的都是行业内非常真实且有价值的东西。 

之后为了打起声量,我开了自己的公众号,将不断沉淀的行业认知输出为一篇篇文章。 

一场接一场下来,我发现不仅在行业内建立了IP,同时拥有了自己的项目源。 我将大量的优质项目推到公司,老板们觉得我推的项目质量很好,所以开始逐渐让我往自己感兴趣的方向去投资。 

小饭桌:这个转折有没有里程碑事件?

邱彬彬: 其实没有明确的里程碑事件。我第一个投的是偏to B的教育类早期项目,团队背景不错、当时这个市场方向也不错、估值性价比都很好,在我们内部同期看是排在前几名的,所以就觉得我找项目的能力还可以, 人民币基金投资其实很多时候都更在意合理性。

小饭桌:你最开始在东方富海关注什么赛道?

邱彬彬: 消费端的应用会更多一点,诸如应用机器人之类。 

小饭桌:那为什么投了WonederLab?以及为什么能投进WonederLab这样一个在当时被热捧的项目?

邱彬彬: WonederLab的产品中有研发的属性与空间在,产品可以使消费者非常受益,同时因为我在3W咖啡时就参与了WonderLab的母公司最早的孵化过程,东方富海之后又投了一轮。 

小饭桌:什么时候你意识到了一级市场消费投资出现了很多泡沫?

邱彬彬: 2021年我明显意识到行业已经走到高点,但在此之前我隐隐约约已经有了感知。 

2020年时,我更倾向于投一些消费行业所谓的明星项目: 一方面,消费当时并不是东方富海的主流赛道,我想借此为机构贴上标签;另一方面,我当时觉得明星项目确定性较高,哪怕只能赚比较少的倍数差也值得。

但当时的市场实在太卷,消费相关的公司很多估值都已脱轨。 以消费赛道几个头部项目来说,三年融了5-7轮是常态,然而企业就是在以正常的速度发展,再快也不可能突破摩尔定律,所以 如果增长有限而估值却在持续放大,市场一定存在某种病态, 热钱太多了,大家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投,而消费又最容易懂。 

客观来说,在一些大项目上,我们竞争不过大美元机构与专门的消费基金,我追得很吃力,这时候我突然清醒了,意识到 在市场过热的时候不要发太多子弹。

小饭桌:当时就这么毅然放弃了消费赛道?

邱彬彬: 我们当时梳理了一圈,觉得 消费可以投,但是需要有技术壁垒的消费。

终端品牌与渠道门槛相对来说较低,当然足够的沉淀肯定能建立起门槛,比如海底捞、麦当劳等。但是多数时候,其实我们看到很多品牌渠道都只是方法论的门槛。 

那什么有门槛?上游的核心原材料。 在投了WonderLab之后,我们发现当时杜邦的益生菌确实效果更好,而国内的公司很难保质保量产出如此优质的益生菌,能产是一回事,而规模化却是另一回事。 

其实我当时已经关注到国内投资的风向标在发生变化,「硬科技」新能源革命已然来临,造车新势力开始“打仗”。 

我选择了「硬科技」的另一头——「软科技」,即消费品上游生物材料的创新。 大家看得到的是,美国断供芯片会对中国产生巨大影响,但很少被想到的是,如果欧洲国家对中国生物材料进行断供,我们生活日化方方面面也会受到巨大影响。 

所以从2021年开始,我就开始关注消费品上游材料的研发。 

小饭桌:这样算来,其实你很快就投了小藻科技。

邱彬彬: 前后就4个月的时间,但其实之前就有接触。 

小饭桌:为什么这么快就能出手?

邱彬彬:第一,有一个底层的投资理念支撑, 我们坚定地认为模式创新这件事已经不work, 研发核心技术的公司未来长期在中国有价值, 不论是硬科技还是软科技,只是我看的是「软科技」的价值曲线。 

第二,创始人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天才科学家,技术最早获得了美国资本市场的认可。

第三,技术所带动的产品创新, 小藻科技是通过微藻养殖产出藻油EPA、DHA的公司,EPA可以降低血脂、DHA能够促进婴幼儿大脑发育,以往EPA只能通过鱼肝油提取,而如今不用杀戮便可获得,同时其藻渣又能做很多生物剂材料。 

所以从当时来看,我认为这是一个植物界的现金奶牛,但凡将产线问题处理好,价格与订单稳定,最终可以成为有价值的一个大众的消费品。 

后期在尽调过程中通过与下游各采购商的沟通,更加印证了我的设想,所以我们很快就完成了交割。 

小饭桌:我记得当时资本市场对于小藻科技还是有一些质疑的声音。

邱彬彬: 主要因为小藻做的事情涉及交叉学科,所以会有各个方向的投资人带着自己在所属方向的固有认知来审视这个项目,比如医药的投资人觉得他们没有中国的牌照是硬伤;先进制造的投资人会质疑生产的量没做起来,但产线却拉了很多;还有的投资人会介意它团队的分散性。所以大家很多都是浅尝辄止,没有进行更深入的调研。 

小饭桌:投了小藻科技之后,你开始重点看一些合成生物的方向?

邱彬彬: 对也不对,后期我确实看了很多材料的合成,但我们在投小藻的时候投资市场还没有合成生物的概念, 我们并不是为了追风口而去看材料合成。

小饭桌:那你最后在合成生物方向沉淀下来了怎样的投资逻辑?

邱彬彬:第一,从宏观来说, 这是在跟着国家摆脱对石油基化工依赖的政策走;第 二,从市场空间来看, 4万亿的化学品市场,生物基的占有率不足6%,仍有巨大的替代空间; 第三,生物基材料更健康, 会应用到很多原来石油基无法触及的场景。 

但我有一个逻辑可能会与一些投资人不同: 核心要看下游市场需求,不能为了合成而合成。 这就要求创业公司所切入的原料必须是市场有充分需求且附加值较高的材料,这也是为什么合成生物到目前为止在化妆品领域跑得更快的原因。 

小饭桌:所以你后面又投了萱嘉?

邱彬彬: 是的,萱嘉能通过它的“超分子改性技术”对各种化妆品原料进行改性,降低原料的刺激性、提高透皮吸收率。 

小饭桌:接下来你会投资什么方向?

邱彬彬: 依然 会持续关注生物科技和医疗大健康交叉结合的创新机会。 我觉得做得好的一级市场的投资人分两种,一种是投出了取得了巨大成功的明星项目,另一种是 能够在自己关注的细分领域投出一个生态链,这个时代给我们的是第二种机会。

今天哪怕一个投资人投了一个还不错的新能源车,但也不能证明他在新能源领域投得很出彩, 要赢得社会的认可与实现价值,一定是他的某一个点足够深刻。

所以接下来我会深入能让国人生活得更好,且存在一定技术壁垒的赛道深扎,这个诉求很有价值,可以投很多年。 

停止被动追逐风口,等于主动放下焦虑

小饭桌:从一个比较功利的角度来讲,目前这个方向是不是不容易投?

邱彬彬: 其实这个方向标的有很多,因为涉及足够多的细分方向。新材料、生物科技的下游很多都是消费品,比如矿泉水的瓶子、牛奶的包装盒、日常穿的衣服等,都有变革升级的可能性。 

小饭桌:对于投资人而言,如何去选择出一个适合深扎的方向?

邱彬彬: 不管选择什么方向, 第一要义是看市场规模, 如果规模太小容纳不了太多投资人,这意味着未来接盘的人少、支持企业上市的参与者也少。 而且市场要持续增长,增长率每年必须要高于15%, 这样在市场上投项目时,才能高于平均水平。 

小饭桌:如何在进入一个新赛道时,快速投出新项目?

邱彬彬: 其实不管在任何周期看项目,我觉得都要抓住三点: 赛道的先进性,项目的成长性,创始人的持续性。

第一,赛道要足够大才有发展空间,每年至少有100亿的市场。 判断一个赛道是否值得投进去,可以看公司从天使轮投进去到上市,其能否有100倍的增长。 

第二,项目的成长性与创始人风格息息相关。

第三,创始人要有持续迭代自己的能力, 如果说消费创业是草根创业时代,那么科技创业时代一定是精英创业,同时为了生产出先进的产品,要求技术团队在行业中一定要有10000个小时的经验。 

小饭桌:随着越来越多工科背景、专业对口的投资人入局,以你为代表的金融背景出身的投资人会不会越来越有压力?

邱彬彬: 很多机构在招博士,是因为机构的高管几乎都是金融专业出身,他们 需要一些专业对口的人员来帮自己理清技术与行业问题。

这是一方面,但客观来讲确实投资的进入门槛也在变得越来越高, 投资人要么对专业方向认知足够深刻,要么有丰富的周期经验。 两者具备,大概率会成为一个极为优秀的投资人。 

但核心我觉得是要找到自己的生活方式,现在很多创业者与投资人都存在一个盲区—— 在周期快速更迭的时期,要不断追寻新风口。在不确定之中想抓住确定的东西,这会成为一个巨大的焦虑来源。

很多时候,追逐的过程其实很难找到适合自己的东西,从不同的周期来看, 99%风口上的人都失败了,即便是1%成功的人,也具备其不可复制性。

那对于我们每个人而言,可复制的是自己长期想要的生活方式, 比如对于我而言,我想投提升国民生活质量的项目、使命价值观向善的创业者,这个信仰我会一直坚持。在这个内核之下再去看商业世界,我就不会因为刺激而变化或焦虑,外界的变化大概率不会影响我的商业判断。 

在这个过程中, 我想与我认可的创业者能产生长期互动,不管是投成还是错过的项目。

小饭桌:你有哪些错过项目的创始人朋友?

邱彬彬: 讲一下普渡科技吧。2020年,我们在看AGV机器人,看到了疫情下送餐机器人市场的发展迎来拐点,疫情刺激了赛道的增长。普渡科技的创始人张涛是一个很聪明的年轻人,在聊完之后我很认可他,并提出希望投资普渡的意向,他被我打动,决定开放让我来领投,也给了我很多尽调空间去了解以海底捞、呷哺呷哺为代表的供应商需求。 

因为当时赛道过热,美团介入给了他1亿人民币的TS,当时我们已经过完投决会处在签协议阶段,张涛告诉我他要拿另一家的钱,这意味着我们基本没有调整策略的时间与空间,我们的高管非常生气,责备我推项目慢。但我之后依然会约张涛吃饭,在他公司遇到问题时,我也是第一时间发信息鼓励他,表达我的尊敬与认可, 事实上在我依旧很看好他。 

不带着情绪做交易对于投资人来说是一个重要品质, 合作不是一时的,哪怕现下没有合作机会,但未来在更高的维度中还潜在着很多合作机会。 我十分珍视在我职业生涯不同阶段认识的卓越创业者,并热衷于与他们建立长久的联系。 

我觉得绝大部分年轻投资人在行业内,与创始人之间都是很浅的合作关系,一般是基于办公室正襟危坐的讨论,之后再找材料尽调一下公司,这样其实对自己、机构、创业者三方都不负责任。 

小饭桌:对于刚刚入行的投资人来说,自身没有过多的行业积累,如何去像你一样与创业者保持良好的关系?

邱彬彬: 这本质上是在追求卓越,而追求卓越不仅是能力,更是选择。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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