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古老槟城的小巷,就像误入了“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桃花源。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溯元育新(ID:EnvolveGroup),创业邦经授权发布。
溯元旅记·马来西亚篇
在昨天的文章里,我们捋顺了马来西亚宏观层面的政经人文。而在接下来的这篇旅记中,我们会更细腻地记述在马来西亚的所见所闻和所观所感。
在马来西亚,我们探访了吉隆坡和槟城这两座极具特色的城市。穿行在首都吉隆坡的街道,我们讶异于这里的市民丰裕自在的生活和华人世界带来的熟悉感;走进古老槟城的小巷,就像误入了“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桃花源。
七天的旅程不长,但每天的见闻都令人惊叹。这篇旅记,会图文并茂地描述我们在马来西亚的行程和思考。
三月十五号下午,我们分头抵达了吉隆坡。初到南洋,这座首都给人的第一印象并不出挑。它有点像管理者缺席的广州,或者放大版的福州。虽已置身东南亚,却像到了另外一个华人社会,进入了另一个平行宇宙里的中国。不过在亲身体验之前,我们不想用熟悉的城市与它类比。
从机场到住处的路上,茂密的矮种油棕绵延在两边。往窗外看,汽车基本都是体型小巧的两厢车,摩托车在车林中穿梭。
虽然兵分三路,但我们的司机恰好都是华人,而且十分健谈。四十分钟的车程里,他们分享了对于这座城市的种种看法,和对民族间差异的观察。其中一位华人司机说:
“开汽车的差不多都是华人,骑摩托的都是马来人。我们骑摩托会被父母骂不体面,所以很多司机都是华人。马来人不在乎这个,所以送外卖的大部分是马来人。女孩子在后座用手机接单,男生负责开摩托,开得很快,常常出车祸。”
抵达下榻的民宿,吉隆坡的消费水平第一次惊讶到了我们。六十多公里的路程,打车只花了59林吉特,合人民币92元左右,甚至比乘坐公共交通还便宜。
我们下榻的民宿位于市中心,明亮的巨幅落地窗映出华灯初上的吉隆坡。在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地段,一间四室一厅的房子,一晚也只要1000元人民币上下。
稍事歇息,我们走进了吉隆坡的夜色。街边的大排档像极了广东一带的食肆,华人老板讲着马来西亚风格的华语,饭菜也是传统的中国味道,只有塑料的红色桌椅透露出东南亚的风格。
吃完闲逛,已经接近晚上九点,但吉隆坡夜晚的节奏并不比上海慢几分。双子塔脚下,各地的游客变换着拍照的姿势,旁边的人行道上来往着神色匆匆的面孔。
至此,我们还没有体会到马来西亚的独特。大到银行和地产开发商,小到超市和餐厅,似乎都和国内没有太大区别。用华语可以无障碍沟通,而且很多产品都来自中国。看得懂,用得惯,身在异国,却像不曾离开故土。
于是我们沿着马路继续走,进了一家人声鼎沸的美食广场。里面的摊位大多贩卖马来食物,桌前坐满了各个民族的食客,穿着各具特色的服饰,热火朝天地交谈。
走出嘈杂喧闹的广场,我们继续沿街而行,拐进了一家安静的露天小店。四周的墙上挂着热带风情的霓虹灯,射出斑斓的光。坐定之后,我们点了三大杯果汁,只花了8块钱。
我们开始发现,当地人的收入并不低,物价却只有上海的三分之一。而且虽然人潮熙攘,天气潮热,但街道和店铺大都整洁。
此外,在这座繁荣而舒适的城市里,尽管街边画着华人、马来人、印度人亲如一家的宣传壁画,马来西亚这三大民族好像并没有融合得很好。华人对掌权的马来人颇有微词,从事底层劳动的马来人少有华人朋友,印度人也有自己的宗教体系。
但这只是马来西亚之行的开始,对于一座值得深度理解的城市,要有预期,但不要太有预期。
在马来西亚的第二天,我们向吉隆坡迈近了一步,行程紧凑。天光未亮,先去拜访了当地的柔术馆。馆里的人很chill,我们在里面走来走去,他们神态自若地练早课。
出了柔术馆,供奉妈祖的天后宫香火缭绕。有人从山脚一路跪拜到山顶,虔诚且认真。这里的华人保留着国内已不多见的传统,比如进殿需要除鞋。
早餐店里,挂着开业时宾客前来道贺的“高朋满座”牌匾。太阳的暴晒下,巷子里色彩鲜明的涂鸦艺术显得尤为晃眼。
我们本想去一家市场,但在路上看到了一家档口很多的甜品市场,于是下车一探究竟。这座城市有许多类似的集市,环境嘈杂,桌椅干净,价格便宜,商贩手脚麻利,售卖当地或者中国传统的小吃,无一不甜。
度过一个被阳光填满的早晨,我们到吉隆坡当地的一家企业孵化器参访。它位于一片科技园区,有星巴克、全家等连锁店铺,建筑风格也和无锡一带的园区非常相似。
参访结束之后,我们坐在便利店里开会。穿梭了大半天,我们对马来西亚的发展和城市逻辑有了更深层的感知,也形成了很多疑团。
首先,马来西亚的发达超出我们的想象,物价却非常便宜,这个国家的工业是如何发展起来的?族群之间如何相处,什么样的历史造就了如今的人文生态?
这个国家的奇妙之处在于“善数不用筹策”,用一种松散的管理形式把每个族群的优势发挥了出来。对于民族融合,马来西亚并没有出台非常细致的政策,相对来说是放任的。反观新加坡立国之初,生长在大国之间,成为马六甲海峡里的一粒明星和天堂一样的花园城市,靠的是严苛的管理。
晚上路过中国城,卖东西的基本上是马来人(马来族土著),摆出一名牌鞋包的仿品,一如曾经的秀水街。吃完一顿极具马来民族特色的本土菜之后,Chien发现一讲马来语,就会自然地发出大舌音。
走出餐厅,路边盖着一座小小的土地公庙,广东话、客家话和闽南话徜徉在这座东南亚首都的夜晚。
这一天,我们在大巴车上度过了很长时间。但是抵达槟城之后,这座活化石一样的城市给我们带来了非常新奇的震撼。
吉隆坡的巴士站并没有赶时间的紧张感,餐厅老板不急着收钱,售票员不急着播报,司机似乎也不急着准时出发。我们提前买了票,却被安排在最后上车,而临时买票的当地人先上了车。由此得出一个道理,就是在马来西亚一定不要指望其他人会排队。越有钱,越全球化,确定性就越高。
晚上九点,我们抵达了槟城。作为马来西亚华人最多的城市,槟城的新城区与其他城市别无二致,但老城区像极了一两百年前中国南方的港口城市,让Chien有一种穿越时空触摸到真正的故乡之感。
初到此地,穿越时空的感觉油然而生。就像一处桃花源,里面的居民“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旧日的光景在这里自然地延续着,散发着不加雕琢和改造的古朴。
除了为人称道的街头壁画,槟城可说是五步一祠,十步一堂。近百年前的帮会、宗祠和庙宇依旧保留着鲜活的颜色,在其他地方被称之为“遗址”的建筑,在槟城只是日常生活的一砖一瓦。纵观全球,这样的城市也并不多见。
我们在街上走的时候,已经接近夜半。静谧的灯光下,小卖部和纪念品商店尚在营业,店铺大门敞开,给人一种门不夜关的亲密感和人文的温度。
散步到海边,我们惊讶地察觉这座老城的深夜并不宁静,而是一片游乐的海洋。尽管已经凌晨十二点多,许多小朋友还在公园里玩滑梯、吹泡泡,大人在旁边聊天,不过大多是马来人。
我们本以为这是马来人的生活习惯,华人的小朋友也许正在家里被父母勒令上床睡觉,结果在回程的的士上,司机哈哈一笑,说华人小孩在星期五晚上是和爸妈一起在酒吧,大人小酌,小孩玩耍。
回顾这一天的经历,我们认识到,想要提高下限,去东南亚;想要找钱赚钱,提高上限,还是得在中国。
在槟城的第二天,阳光丰沛而热辣,我们走路到了一家福建面馆。一路上,我们愈发觉得槟城是一座活的博物馆,细看下来,它是旧时中国不同的组成部分,这个角落像两百年前的香港,那个角落又像三十年前的福建。
伴随着午后稍显柔和的气温,我们参观了槟城的慈济宫、帮派会馆和娘惹博物馆。尽管职能不同,这三幢建筑都有着装点精美的雕梁画栋,展露出上个世纪下南洋华人的热血、礼教和繁盛。
拐进小印度街区,俨然是另一种风情,融合各类香草的拉茶和节奏明快的印度舞曲弥漫在街角,鲜妍的纱丽随之飘摇。我们遇到了一位卖水果的青年大哥,身材壮实,神情坚毅,每次落刀都像在锻炼肌肉。交谈两句,得知他是一名龙舟选手,不日将到青岛参加龙舟比赛。
夜幕降临,我们来到海边的一家小酒馆开会。刹那间,闪电劈在海面上,暴雨如注,晃动着东南亚常见的红绿蓝三色彩灯。讨论的过程中我们发觉,在马来西亚,甚至整个东南亚,某种程度是非常自由的。小到装帧摆设和房屋搭建,大到信仰和生活方式,都没有严苛的规训。
借此看出,马来西亚的三个民族融合得如此差,以至于融合得如此好。就像是一座岛,莫名其妙地把三个种族关在了这里,长出来了马来西亚。他们的民族之间没有必要群体性地融入,或者把其他种族和社群据为己有,印度人和华人都不把马来语当作母语,不像印度尼西亚这个更多种族的群体,最终不得不把印尼语作为唯一的母语。
而在马来西亚,三个种族的人和先辈的来源有很强烈的联系,华人和中国绑定,印度人和印度连接,马来人扎根这片土地。
这是我们在槟城的最后一个晚上。三天左右的时间,差不多可以饱览整座城市。这里的常驻客在此一成不变地生活了这么多年,似乎已经形成了独属于槟城的心性。过往的华人世界也因此得以长久地绵延与保留,化作一块有生命的琥珀。
槟城的最后一天,我们在清晨登上了极乐寺。和吉隆坡瑰丽的印度教黑风洞不同,这座佛寺地处槟城的至高点,氛围恬淡,供奉香花灯油的多是华人。僧侣缓敲钟磬,低诵经文,一位上了年纪的僧人坐在石桌前徐徐翻动报纸。
回到老城区,我们想找一家理发店,却发现星期天所有商户都休息,只有华人依旧经营生意。于是我们打电话给一位马来师傅,已经剪了40年头发的他,一个人只收30林吉特(约合人民币45元),一剪就剪了一个半小时,细致入微。
傍晚,我们坐飞机回到了吉隆坡。飞机一如既往地晚点了,机型很小,螺旋桨暴露在外面,就像搭乘了一辆能飞上天空的小巴车,但当地人习以为常。
结束在槟城的旅程,我们又拼上了一块马来西亚的拼图。和一部分以娱乐闻名的东南亚国家不同,马来西亚街头看不到露骨的娱乐场所。而且来到马来西亚之前,我们没想到这个国家的殖民色彩这么重。
这座正在建设中的国家,有繁华的城市,也有悠然的村镇,这些对于我们来说有十足的熟悉感。因为当一个来自迅速腾飞国度的国民来到另一个如此相似的新兴国家,很容易有一种打开上帝视角的感觉。
另外,由于华人众多,而且文化传承从未被打断过,我们对马来西亚有天然的亲切感,在意识形态和血脉上也有与生俱来的联系。
在马来西亚的最后一个整天,我们参观了一场创业公司的路演竞赛。Chien作为评审,遇到了我们在东南亚的第一个意外收获。
早晨,我们绕到了一处偏僻的鞋厂买皮鞋。抵达的时候,老板正在厂房对面种地,穿一双厚重的黑色水靴。
老板是位华人老者,精神矍铄,闲聊中得知他已经78岁高龄,姓吕,孙子正在南京大学读AI专业。皮鞋非常舒适,合人民币只有170元。在国内,同等价位买不到这么好的皮鞋。临走时,我们问吕师傅有没有去过中国,他说,还没有回过。
到了路演现场,活动持续了几个小时。我们发现马来西亚作为一个中等发达国家,创业的格局尚未完全打开,体量还不算大,很多中国人都有能力投。但这些项目也看不到非常大的发展,类似于投2块钱,赚2块5毛的生意。
从历史上看,马来西亚凭借石油这一优势,甚至比中国腾飞得更早。不过由于一些复杂原因,尚未在经济领域发出更响亮的声音。但这个国家有会做生意的华人、聪明的印度人和马来人,在商业上和中国互通有无,虎啸龙吟的态势正在逐步显现。所以马来西亚的资金在本国无地可投的时候,中国就是华侨被乡情和国情牵引的标的。
路演中不乏华人面孔,其中一位评委是华人企业家,马来西亚最大铁矿石运输商的CEO,对我们非常客气,甚至超过了礼貌的范畴。对中国人来说,在马来西亚与当地的华人相处,会感受到他们真诚的敬重和一衣带水的亲切,这种亲厚的情感来自近百年来的文化传承和经济发展缔造的纽带。在马来西亚,华人就像置身美国的犹太人。
路演结束,Chien走上台为选手颁发证书。正巧那名华人企业家和Chien为同一名选手颁奖,一个对视,彼此就有了互认。于是下台之后,他们坐在一起交流。
对方姓杨,是一位华侨,虽已年近花甲,但身型硬朗,精神焕发,讲起话来中气十足,笑声爽朗。细谈之下,原来杨总在中国有很多闻名的投资项目。见到我们,杨总热情地一挥手,邀请我们第二天去他的公司一起吃早餐。
走出会场,已是傍晚。在马来西亚的最后一夜,我们走在街头,和第一夜有了截然不同的观感。吉隆坡像一张繁盛又细碎的巨幅拼图,每个民族都用本族风格的建筑和人文,在南洋温暖的气候里惬意地编织出独属于这个国家的故事。
另外,街边的店铺也有不少出海的中国企业。然而,即使这片土地让国人有足够的熟悉感,在中国生根发芽的公司用同样的模式,未必会在马来西亚如鱼得水。比如国内一家价格低廉的饮品公司,在东南亚的生意可能并不好做,因为他们用糖精,但东南亚大部分国家都是蔗糖的原产地,并没有成本优势。市场看得足够大、足够清楚,才可以走得足够远。
离开马来西亚的这一天,它给予了我们认知层面的巨大馈赠。
清早,我们驱车来到杨总位于吉隆坡市中心的办公室。走进这层明亮的空间,心情豁然舒畅。几盆绿植整齐地站在书架上,前面是一张热气腾腾的大桌子,上面摆好了马来西亚华侨平时早餐的所有种类。从广东地区的糯米鸡和猪肠粉,到福建地区的炒面,再加上大马特色的咖喱菜和娘惹糕点,用心盛在了玻璃大碗里。
席间,我们和杨总的团队相谈甚欢。有位祖籍福州的胡经理说,大马的华人一生总要“回”一次中国,感慨良多。杨总一边热情地夹菜给我们,一边认真地对Chien说:
“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386年前,我们就见过了。”
这是一种宿命感很强的缘分。见完杨总,我们更深地体会到马来西亚的华侨与中国密不可分的联结,以亲如同胞的情感作为起点,缔造了坚实的合作。
在2008年,杨总成为了美年大健康最早期的投资人。接下来的36个月,他风雨无阻地每个月从吉隆坡飞往北京,再坐火车去沈阳,对公司进行辅导。又过了4年,美年大健康成功上市,带来巨额回报的同时,也让杨总对投资有了深刻的理解,也因此创办了现在这家公司,以“投资10家最好的年轻企业”作为使命。在这个年龄阶段做投资,他更核心的目标是做好传承。
此外,我们更多地交流了投资的心得,以及杨总一路走来的历程,还有在马来西亚未来的生意。
从办公室出来,杨总一路送我们到前往机场的车上。把行李装上车之后,杨总和他的同事向我们挥手,目送我们离开。这个收获颇丰的上午,为我们的马来西亚之旅点上了最后一“睛”。
下午,我们抵达了印度尼西亚的首都雅加达,又是另一重风景。在接下来的印尼篇游记里,我们再着重笔墨讲述这半天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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