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8日,中纪委网站披露山西省地方金融领域反腐败取得的一系列成果,自2020年6月起,山西省纪委监委在金融领域立案审查调查涉案人员168人。
其中,公职人员130人,包括厅级干部10人、处级干部48人,122人受到党纪政务处分并被移送司法机关。案件涉及山西省农村信用社、城市商业银行、驻晋银行、金融监管部门和金融企业等多个系统,纵跨省市县三级。
2020年6月,山西省纪委监委以事立案,成立专案组,对全省地方金融系统系列腐败案件进行审查调查。耗时15个月后,专案组以晋中商人田文军及其控制的“德御系”关联企业违规融资背后的腐败问题为突破口,查办了一批农信系统、城商行系统、驻晋银行腐败案件。
据统计,山西省纪检监察机关查处涉案公职人员违纪违法所得总金额达27.89亿元,追赃挽损查封扣押冻结涉案公职人员和“德御系”关联企业等单位及人员涉案资产共计76.73亿元,保证了地方金融机构平稳运行和社会大局稳定。
起底山西“德御系”
众所周知,山西是著名的杂粮优质产区,有着发展农业产业的先天优势。
2004年4月,1971年出生的张俊德创办晋中德御农贸有限公司,并出任公司董事长,该公司便是“德御系”的最原始形态,张俊德也成为了“德御系”的第一人。
在张俊德的晋中德御农贸成立两年后的2006年,年仅25岁的任永青成立了晋中永成粮油贸易有限公司。2008年,任永清还创办了晋中市榆糧粮油贸易有限公司。
而整个“德御系”的核心,则是后期一手把“德御系”运作起来的田文军。田文军生于1973年,2006年,由其主导成立了中海博投资(北京)有限公司。2009年,公司更名为德天御生态科技(北京)有限公司,田文军出任公司董事长一职。
2010年前后,田文军利用德天御相继完成对晋中德御农贸、晋中永成粮油和晋中市榆糧粮油的整合。2010年2月,德天御发生工商信息变更,张俊德、任永青、郝建明、王宏新增为德天御董事,这些元老级人员也成了“德御系”后期在资本市场搅动的核心,“德御系”已初具雏形。
2010年5月,以德天御为主体的德御农业挂牌美国OTCBB市场,“德御系”正式踏入资本市场。
德御农业2011年年报显示,德御农业还通过VIE结构控制境内子公司龙跃投资和德御坊。其中,龙跃投资的实控人为赵晶和赵培林,关于二人的公开资料甚少,但在“德御系”的资本版图中担当了不可或缺的角色。“德御系”控制的第一家上市公司北讯集团就是由龙跃投资出资购入囊中。
随着“德御系”逐渐成熟,田文军开始转向幕后,2013年初,田文军卸任德天御董事长、法人,而王宏、郝江波、赵晶、赵培林等人开始走向台前,“德御系”的资本版图也迅速开始扩张。
直至2017年年底,“德御系”的金融风险暴露。2018年,山西省成立风险处置小组,为“德御系”引入了东旭集团、仁东集团、华讯方舟集团等进行债务重组。
据不完全统计,彼时“德御系”控制至少7家上市公司,包括A股上市的北讯集团(已退市)、顾地科技、宏磊股份(现更名为仁东控股),还有美股上市的德御农业、稳盛金融,新三板公司德御坊、金粮股份也是由“德御系”牢牢掌控。
时至今日,在“德御系”曾控制的上市公司中,不少公司仍能看到“德御系”元老的身影。
“德御系”的资本运作术
从“德御系”第一次踏入A股市场开始,其显露出的资本运作手法都大抵相似,几乎都是在获得上市公司的控制权后,通过对外投资或并购重组从而实现快速的资本运作,使上市公司股价急速上涨而获益。
2014年12月18日,齐星铁塔(北讯集团前身)公告称,龙跃投资以8.8亿元收购公司7875万股股份,成为新的实控人。收购当天,齐星铁塔就接到新东家的通知,正在筹划重大资产重组事项,公司股票因此停牌。
2015年7月3日,齐星铁塔公布定增63亿元收购北讯电信的方案。到2017年4月,收购最终落地,7月底齐星铁塔更名为北讯集团。北讯集团的股价也从6.38元/股一路涨至41.75元/股,涨幅达到554%。
2015年12月和2016年1月,“德御系”又先后拿到了顾地科技和宏磊股份的控制权。
截至发稿,任永清仍是顾地科技的实控人;而已经更名为仁东控股的宏磊股份,其第二大股东为持股8.63%的和柚技术,则由田文军的配偶郝江波100%持股。
这三只股票在“德御系”入主后,都为其创造了大量的利润。而美股上市的稳盛金融,才真正让人看到了“德御系”对股票对操控有多强。
稳盛金融的前身是一家名叫Sino Mercury Acquisition Corp的公司,公开资料显示,2014年4月至2015年10月,Sino Mercury Acquisition Corp的董事会主席和首席执行官是“德御系”的元老郝建明。
稳盛金融在2015年10月30日登陆美股市场,2016年上半年时,股价一直稳定在10美元左右,当年6月底开始上涨。2017年2月,稳盛金融的股价一度涨至465美元,涨幅达到惊人的4500%。
引发地方金融反腐大案
“德御系”在资本市场上的频繁收购,需要其有大量的资金储备,山西省内的多个金融机构都成了田文军的“提款机”。
2011年起,田文军借全国农信社改制和城商行增资扩股之机,使“德御系”关联企业以入股方式深度渗透到山西省农信社、农商行以及城商行等。银行股东身份为“德御系”从基层银行违规贷款投入资本市场提供了便利。
据不完全统计,龙跃集团曾入股山西寿阳农商行、和顺县村镇银行,还在2016年斥资2.8亿元拿下阳泉银行9.76%的股份;郝江波控制的山西星创,持有山西榆次农商行等7家银行的股权,且持股比例普遍较高。
中纪委网站披露,为了更方便地从银行套取资金,“德御系”大量伪造公章及各种材料。田文军还专门设立了研究如何造假的“技术处”,制作的假公章就有上千枚,伪造文书材料重达十几吨。为了规避原银监会授信集中度的监管,“德御系”成立若干个企业,由这些企业互相担保,编织出若干满足银行信贷条件的虚假会计报表。
“德御系”还想方设法拉拢腐蚀金融机构管理人员,收买银行授信审批权力。仅山西省金融系统,就有20名公职人员收受“德御系”财物总额达2亿元之多,其中包括多名“一把手”。
多年来,“德御系”以贷款、资管计划、信托计划、票据业务等方式,违规大额融资,又将资金层层嵌套伪装,投入资本市场,操纵股票交易。
2017年,“德御系”长期违规圈钱被戳破,资金链断裂。据悉,“德御系”在山西多家金融机构的违规融资贷款达两千多亿元,农信社和城商行成为腐败重灾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