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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鲸财经记者 王健文
一封控诉书，让本就麻烦缠身的启明医疗创始人訾振军再度被推上风口浪尖。
5月11日，訾振军被指谋划通过“德诺系”公司德晋医疗、德诺电生理获取资金，填补其挪用启明医疗巨额资金后产生的资金缺口。而根据文章内容，该控诉书来自与訾振军共事多年的德诺医疗实控人、董事长、总经理赵亦伟。
深耕医疗器械行业20余年，訾振军曾一手创立了先健科技、启明医疗两家港股上市公司，并深受投资人的青睐。但随着他违规挪用启明医疗资金事发，其在行业内的口碑也一落千丈。而今，再遭昔日合作伙伴控诉，訾振军烦恼不断。
昔日创业老搭档撕破脸
5月11日，一份针对启明医疗创始人、前总经理訾振军的控诉书在网上流传。控诉人自称德诺医疗实控人、董事长、总经理赵亦伟。
根据这份控诉书，赵亦伟表示，由于私自挪用启明医疗资金并造成大额亏空，訾振军计划通过“德诺系”公司德晋医疗获得资金填坑。在未获同意后，訾振军又试图通过质押所持德晋医疗股份、干扰“德诺系”旗下公司德诺电生理融资等方式，将两家公司置于可能遭低价收购的境地。
就这一控诉书是否属实等问题，蓝鲸财经进行了多方求证。蓝鲸财经多次致电“德诺系”旗下的杭州德诺睿华医疗科技有限公司（下称“德诺医疗”）、杭州德晋医疗科技有限公司（下称“德晋医疗”）、杭州德诺电生理医疗科技有限公司（下称“德诺电生理”），但均未得到肯定回复。德诺医疗一名工作人员对蓝鲸财经回应称“（该文件）已经删掉了吧”。启明医疗一位工作人员对蓝鲸财经表示，最近公司也注意到了相关情况。不过，该工作人员并未对控诉书的内容及发出人等情况进行确认。
訾振军是何许人也？
公开资料显示，1998年，訾振军毕业于合工大应用化学专业，获得硕士学位。毕业后，其第一份工作是在微创医疗担任首位研发经理。2003年，訾振军离开微创医疗，南下深圳创立了先健科技。2011年，先健科技成功登陆港交所。2009年，訾振军与张启明合作创立了启明医疗。在2019年启明医疗上市后，其曾担任公司执行董事、总经理。
公开资料显示，訾振军在医疗器械研发上颇有建树，其作为发明人，申报了超过80项中国和国际专利，其中包括中国第一代冠脉PTCA球囊、冠脉支架、主动脉瘤覆膜支架、先心病介入治疗封堵器等产品。
凭借丰富的医疗器械行业从业经验以及出色的研发成果，訾振军参与创立的启明医疗得到了诸多投资方的青睐。
2010年，成立第二年的启明医疗就获得了创东方投资的A轮投资。此后，公司先后获得了来自启明创投、红杉资本中国、德诺资本、德联资本、高盛集团、德弘资本、同创伟业等多家机构的投资。
而这些投资机构之所以看好启明医疗，与公司创始人訾振军是分不开的。
启明创投主管合伙人梁颕宇曾表示，其第一次和启明医疗创始团队见面是在2010年，当时公司只有第一代产品，还有很多问题待改进。但由于公司看好创始人訾振军，以及经导管心脏瓣膜领域的市场前景，公司还是参与了对启明医疗的投资。
参与启明医疗B轮投资的德诺资本创始合伙人林云峰也表示，其与訾振军结识多年，“他（訾振军）是一个对早期技术很着迷的工程师，而且非常勤奋，我坚信他能带出一支热爱技术、极致专注、又有市场敏锐度的部队。”
而此次发文控诉訾振军的赵亦伟，与訾振军“搭档”多年。在职业生涯早期，赵亦伟供职于美国强生。2010年至2014年，赵亦伟加入先健科技任执行董事、CEO，并在任内推动先健科技登陆港交所。此后，赵亦伟又与訾振军一道创立了德诺医疗，并担任公司CEO一职。
目前，德诺医疗孵化了主营肺部疾病诊疗的港股上市公司堃博医疗，以及主营结构性心脏病治疗的德晋医疗、主营房颤电生理及卒中预防等介入医疗器械的德诺电生理、主营血管介入医疗器械的唯强医疗等多家公司。
由于管理层联系紧密，启明医疗与“德诺系”旗下的公司互动频繁。2021年5月，启明医疗公告称，将对德晋医疗进行投资。同年11月，启明医疗又斥资3.11亿元，收购了德诺医疗旗下的诺诚医疗100%股权。通过此次收购，启明医疗获得了用于治疗肥厚型心肌病的Liwen RF射频消融系统。
上市公司成“提款机”
近年来，启明医疗的日子过得并不算好。
2019年底，启明医疗头顶“心脏瓣膜第一股”的光环登陆港交所。公司研发的经皮介入人工心脏瓣膜系统（TAVR）产品是首个获药监局批准及在中国上市的TAVR产品。2020年，公司在TAVR市场中的占有率在80%以上。
彼时，港股市场对18A（即香港交易所新《上市规则》的“主板上市规则”第十八A章，规定允许未有收入、未有利润的生物科技公司提交上市申请）上市公司颇为青睐，公司股价也持续水涨船高。2020年10月，启明医疗上市还不到一年，股价就由发行时的33港元/股涨至了最高94.5港元/股，市值也由最初的145亿港元增至超400亿港元。
2020年末，启明医疗股东的限售股解禁，此后，公司执行董事、总经理訾振军和董事长曾敏先后多次高位减持公司股份，至2021年1月29日，两人均套现超4亿元。
与訾振军类似，曾敏同样出身微创系，曾参与组建上海微创。2006年，其加入了先健科技，此后在2013年加入启明医疗。同时，曾敏也同样在德诺医疗身居要职，担任公司美国研发中心CTO。
2020年后，TAVR市场竞争加剧，后来者心通医疗、沛嘉医疗不断追赶，启明医疗营收水平虽然整体处于增长态势，但在TAVR市场中的占有率有所下降。2022年年报显示，公司市场占有率在50%以上。与之相比，公司的研发费用及销售费用增长更快。因此，公司的亏损额逐渐扩大。
2021年至2023年，启明医疗分别实现营业收入4.18亿元、4.07亿元、4.95亿元，但同期，公司研发费用、销售费用之和分别为4.74亿元、7.88亿元、8.25亿元。公司年内亏损分别为3.74亿元、10.58亿元、7.04亿元。
长期亏损下，启明医疗的资金压力也在逐渐提升。截至2023年年末。启明医疗持有的现金及现金等价物余额降至7.74亿元，同比下滑58.8%。同期，公司一年内到期的银行借款余额为4.57亿元，同比增长105.3%。
在此背景下，訾振军与曾敏突然被曝违规挪用启明医疗资金，更是让公司的处境雪上加霜。
2023年5月，启明医疗突发公告称，自2021年6月至2023年1月，公司曾向訾振军与曾敏提供贷款。其中向訾振军贷款3.61亿元，向曾敏贷款2.68亿元。但上述贷款及利息已经被尽数归还。
对于上述情况，启明医疗解释称，公司提供贷款的原因在于訾振军与曾敏是公司的关键管理人员，因此公司有必要对其进行支持及挽留。此外，对两人的贷款也有利于增加公司的利息收入。不过，公司公告中并未提及，两人挪用公司资金是出于什么目的。
但事件到此并未结束。2023年11月20日，訾振军与曾敏突然宣布辞去启明医疗董事会及高管职务。11月23日，公司宣布临时停牌，且至今未能复牌。停牌前，启明医疗的股价收于5.62元/股，较2020年巅峰时已经跌去超9成，市值也降至25亿元，较巅峰时蒸发超370亿元。
2023年11月及2024年2月，启明医疗发布了对上述事项的进一步调查公告，公告显示，此前2023年5月公告中对訾振军与曾敏贷款情况的描述并不完整。
公告显示，自2020年4月至2023年5月间，訾振军与曾敏未经授权累计转出启明医疗资金18.50亿元，归还资金共计19.02亿元。2021年1月及2023年1月，启明医疗向地产公司江苏吴中贷款2.3亿元，至今仍有8000万元未偿还。
2023年，启明医疗还为訾振军旗下公司堃泰生物的3.96亿元贷款提供了担保，这导致公司3.98亿元资金被质押。截至2024年2月，公司被质押的资金中，已有约1.97亿元资金解质。其余两亿元仍被分别用作两笔于2024年3月28日和4月14日到期的1亿元贷款的质押。
同日启明医疗发布的另一份公告显示，2022年，公司与中建一局签署了一份价值11.82亿元的建设合约，但公司同样未进行披露。
筹措资金填坑
从启明医疗发布的一系列公告上来看，2023年11月是訾振军处境的一个转折点。
在2023年5月被曝存在违规挪用上市公司资金的情况后，訾振军并未立即辞职，而启明医疗也并未停牌。直到2023年11月公司发布新的特别委员会的补充调查报告前，訾振军和上市公司才有了进一步的动作。
根据调查报告，启明医疗共计有2亿元资金被质押，用于为訾振军旗下公司的2亿元贷款做担保。上述质押将于2024年4月14日到期，这也意味着訾振军需要在该日期之前凑齐2亿元资金用于偿还贷款，以避免启明医疗资金受损。
2023年11月后，訾振军曾多次谋划“德诺系”公司资产。
2023年11月22日，启明医疗发布公告称，公司与德晋医疗就DragonFly经导管二尖瓣夹系统达成独家战略营销合作意向，未来DragonFly获批进入市场后，双方将开展深入的商业化合作。
股价表现上，伴随着股价波动下行，2023年10月26日，启明医疗股价触达3.74港元/股的低点，随后，股价波动上行，截至2023年11月22日，启明医疗股价回升至收盘价5.62港元/股，期间涨幅超过50%。
股价上行情况下，Wind数据显示，2023年11月24日，訾振军减持了816万股启明医疗股票，以彼时公司5.62元/股的股价计算，其此次共计套现近4600万元。
赵亦伟在上述信件中表示，启明医疗与德晋医疗的合作并非真实，这份公告仅是启明医疗为了拉动股价单方面发布的。他表示，2023年11月17日，启明医疗方面向德晋医疗发送了一份协议，要求公司将Dragonfly的全球独家销售权授权给启明医疗，且价格低于该产品当前的出货价数倍。但赵亦伟拒绝了这一要求。11月22日，启明医疗还是单方面发布了双方合作的公告。对此，蓝鲸财经向启明医疗发送采访函件，截至发稿，尚未得到回应。
天眼查数据显示，訾振军还持有“德诺系”公司德诺电生理7.22%的股权。2024年4月17日，訾振军将所持的德诺电生理全部股权均质押给了公司A+轮投资者杭州盈智勤。根据德诺电生理官方公众号4月26日发布的文章，其被认证为杭州市“准独角兽”企业，估值不低于1亿美元。以此计算，訾振军7.22%股权的价值最低约为5000万元人民币左右。
在积极筹款下，4月16日，启明医疗发布公告称，其因对堃泰生物贷款提供担保而被质押的资金已解质并已被公司收回。但对江苏吴中的8000万元贷款仍未确定还款日期。
昔日创业明星訾振军违规挪用启明医疗资金已成不争的事实。目前，启明医疗停牌已接近半年。虽然在这半年中，公司新任管理层已经在积极推动复牌进程，但公司何时能够真正复牌仍属未知，而目前，启明医疗已被调出港股通证券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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