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数2科,20元20课时,还送教辅。”
为了接下来的这个寒假,K12在线教育头部企业再掀营销大战,也继续利用低价授课来吸引客流。与此同时,猿辅导、作业帮、高途课堂和清北网校四家请了同一位“老师”为其做广告而引发广泛质疑。
疫情之下,在线教育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流量红利,也让竞争愈加激烈。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近日发布文章,直指风口浪尖上的在线教育乱象与监管问题,点名了“资本的推动”。
文章指出,在资本的推动下,线上教育培训规模迅速做大,但同时也将在线教育行业推向了企业竞争加剧、获客成本高企、行业内耗严重的困境,在线教育监管面临培训内容核查难、培训预收费监管难等现实问题。
《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起草专家之一、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储朝晖告诉第一财经记者,这是相关部门对于在线教育行业发出的警示。“教育具有产业性,但和其他产业不同,很多内容又不具备产业性”,因此由投资推动的在线教育机构,仅仅看到了它的产业性,本身就具有很高的风险,也容易误判形势,从而在可持续性上出现问题。
那么,烧钱模式能跑得通吗?随着融资加码,在线教育领域频现的招生大战和激进扩张,可以持续吗?
烧钱投放下的盈亏
作为在线教育领域的头部企业,好未来(学而思)于1月21日发布了2021财年三季度(2020年9月1日~11月30日)未经审计财务报告。
报告期内,好未来的营收由上年同期的8.29亿美元增长至11.191亿美元,同比增幅超过35%;经营亏损为1.274亿美元,上年同期经营利润为6940万美元;归属于好未来的净亏损为4360万美元,上年同期实现净利润1960万美元。
亏损的重要原因是销售与营销费用的增加:2021财年三季度好未来销售和营销费用为4.21亿美元,同比增长120.3%,而上年同期该数据为1.9亿美元。
在K12在线教育中,大班课因为拥有较好的盈利模式和财务模型被投资者看好,也掀起了激烈的竞争。
花钱获客是大班课赛道企业的惯常模式,而上述亏损状态也被业内视为可以忍受的“战略性亏损”。
大班课赛道代表公司、跟谁学创始人陈向东就曾表示,自己并不觉得烧钱做生意是正常的。但随着市场被重构,资本大量进入,他的想法也发生了变化,“我们之前是首单就要盈利,现在更多考虑的是用户生命周期,以及在战略投入期的时候我们可以忍受亏损”。
同样是因为在销售和营销活动方面投入了大量资金,用以扩大用户增长、加强品牌认知,参与了2020年暑期档营销大战的跟谁学三季度的财报显示,净亏损达9.33亿元,同比上年190万元的盈利,大幅转亏。
根据第三季度的财报,跟谁学的营销费用再创单季度新高,达20.56亿元,较上年同期的3.30亿元同比增长约522%。这一营销模式的改变,让曾经以超低获客成本和较高毛利率为优势的跟谁学,陷入了巨大亏损之中。
对在线教育的头部企业而言,烧钱大战似乎还远未到尽头。在2020年的亚布力中国企业家论坛上,新东方创始人俞敏洪曾提出:“到现在为止,我还不认为在线教育是一个可以跑通的商业模式。”
他提供的数据显示,2020年全年,资本向在线教育输入了近150亿美元,但在线教育的收入只有几百亿元人民币,相当于“每收1分钱,就要先花掉2块钱”。
在俞敏洪看来,这种烧钱模式不可持续,资本一旦停止输血,就可能哀嚎一片。而判断一个商业模式是否可持续,关键还要看是否有持续高效的需求,客户的转移成本多高,续费以及连续使用产品的可能性有多大。
虽然自称在线上教育的投资不算激进,但俞敏洪坦言,新东方近年来尝试在线领域已花出去几十亿元。
1月22日,新东方公布的2021财年二季度财务业绩显示,公司营收达8.88亿美元,同比增长13.1%;归属于新东方的净利润为5390万美元,同比增长0.9%;运营亏损3210万美元,同比上年的2530万美元,由盈转亏。
根据新东方在线(01797.HK)发布截至2020年11月30日的六个月业绩,新东方在线实现营收6.77亿元,同比增长19.2%;期内亏损由上年的8750万元激增到6.74亿元,同比增幅超过670%。
亏损的原因同样是,新东方加大了销售与营销的投入。财报显示,2021财年二季度新东方销售及市场推广费用达1.34亿美元,同比增长23.9%。
大班课竞争者众的同时,另一种“1对1”的模式则相对冷清。2020年底爆雷的学霸君创始人、CEO张凯磊就在之后的直播中面对“1对1为什么不挣钱”的提问反问道:“这个好奇怪,1对1现在有人挣钱吗?”
疫情之下,不少1对1在线教育机构纷纷倒闭出局,越来越多的头部在线教育公司开始减少1对1的业务,转向班课产品。
在这场烧钱的竞赛中,有的在线平台认为“拼命撑到最后,把其他家都消灭掉就胜利了”的想法并不现实。一位关注教育领域多年的投资人告诉第一财经记者,在线教育很难出现一家独大,形成寡头垄断的可能性较大。和线下市场容易分散不同,在线流量资源有限,也容易集中。
市场增势强劲
“战略性亏损”不仅在头部企业的忍受范围内,而且也并不影响资本对在线教育的青睐。
上述投资人认为,虽然大部分在线教育企业尚未实现盈利,但在市场需求和资本的青睐下,这一行业整体的现金流表现基本为正。看似疯狂的广告投放行为,也是企业根据投放和转化率做出的战略性选择。像广告投放日均千万的情况,主要是在寒暑假的核心时间。
一家K12在线教育企业的创业者此前告诉第一财经,企业在做广告投放时,除了转化为主的投放,还有以品牌为主的投放,后者不会只关注一时的转化率,而是要阶段性地打知名度。比较有市场经验的操盘手会选择激进的做法,因为这对存量有很大的益处,即使目的是为了品牌宣传,但往往能获得不错的获客效果。
最重要的是,在疫情的催化中,整个市场正在加速渗透,不断扩大。
根据中国科学院发布的《中国K12在线教育市场调研及用户消费行为报告》(下称《报告》),K12在线教育行业的渗透率在2020年3月达到了顶峰,高达85%,2022年K12在线教育行业的渗透率预计能突破55%。
教育部的统计数据显示,整个K12年龄段的学生有近2亿。按照55%的渗透率来算,这就是一个用户数量超过1亿的庞大市场。
《报告》也提出,整个在线教育行业2022年市场规模将超过5400亿元,其中K12在线教育作为重要分支,2022年市场规模将超过1500亿元。未来几年,中国在线教育的市场规模增长势头保持稳健。
跳出热闹的资本市场,储朝晖提醒称,校外的在线教育和中国本身的教育形成了奇怪的耦合关系。K12在线教育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市场,本质上还要从学校的教育体系和评价体系上找原因——只有学校之间不均衡的状况得到改变,同时改革中国较为单一、以考试分数为主的评价体系,才能真正改变当下在线教育的乱象和盲目竞争。
“很多在线教育机构的主要功能就是提高学生的考试分数,大量资金涌入也就是看到了这样的市场需求和机会。”储朝晖认为,正是当下的教育评价体系,让家长和学生有了对于教育机构补习的需求,也给了他们贩卖焦虑的机会。
来源:第一财经日报
(冉笑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