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我们夫妻俩都打算出去打工，小孩只好让婆婆帮忙带。”家住在江西省抚州市南丰县某乡镇的姜慧对第一财经记者说。春节前，她就已着手筹划新一年的“赚钱计划”。
外出务工一直贯穿着内陆城市三四十年来的发展。在“打工浪潮”下，85后的姜慧曾一度成为“留守儿童”，直到自己上小学，爸妈才从沿海城市务工归来，通过外出务工，他们的小家因此积累了原始资金。
现在又让自己孩子留守乡村，夫妻俩齐齐外出务工并不是姜慧的第一选择。姜慧原本在镇里开了一家早餐店，2020年疫情突袭，上半年几乎入不敷出，在多方衡量下，最终于去年11月关闭了早餐店。
经商、务农、养殖、打工……成为县里普通人家的几种主要赚钱方式。南丰县以种植南丰蜜桔闻名，数十年来，南丰县至今全县共种植蜜桔70万亩左右，也带动了一批农民发家致富。务农+经商、务农+养殖、务农+打工等多种营生方式的组合，成为了多数家庭的选择。
2020年疫情来临，蜜桔滞销。再加上去年底寒潮南下，不少桔树受冻，叶子枯黄，一些根茎受损的桔树面临坏死或者几年无法产果的窘境。务农的收入受到影响，2021年对于乡镇居民来说，外出务工成为了“无奈”的选择。
“7000元/月，比家里存得多”
2020年1月24日（农历大年三十）早上忙完旧历年的最后一天，姜慧给她的店进行了大扫除，小店计划初八（2月1日）再营业。这家早餐店是姜慧夫妻俩的主要收入来源，每天早上凌晨三点左右起床，备好食材，煮粉条、包包子、磨豆浆……一直忙到中午才停歇。
疫情之下，姜慧的小店2月、3月关门，4月、5月、6月……生意冷清，直到去年下半年，人气才逐渐恢复。受到上半年影响，家里的“余粮”并不多，一家四口的生活支出有增不减。去年11月初，姜慧的老公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外出务工。
对于老公的决定，姜慧选择了支持。“厂里包吃包住，年底加班多，一个月7000多元，除了一些开支，每月还能存6000多，比家里能存得更多，趁过年前这2个多月，赚点钱回家过年。”姜慧对第一财经记者说。
每年底是沿海大厂的招工高峰期，给出的工价也相对高一些，对于春节期间留守工厂的员工更是有三倍的工资和奖金。姜慧的老公和另外两个年纪相仿的好友，一同踏上了南下的大巴车。大巴车上数十人，说着同样的家乡话，一同进了广东省深圳市的一家智能控制器生产工厂。
姜慧表示，今年夫妻俩一起外出务工，两个人在外赚钱，一年估计能存十来万元。
春节刚过，南丰县某乡镇的方琳再次和家人提出要外出务工。方琳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受疫情影响，去年一年桔子销路不行，劳作大半年，基本没有赚到钱。而另一方面，家里还投资养殖甲鱼，近十万元投入进去，还没有产出，方琳十分着急。
从过年到现在，方琳告诉记者，已经加了三四个劳务中介的微信，每天茶余饭后都在朋友圈看看发布的招聘信息，同时也在找同村外出务工的乡亲，询问哪些工厂待遇比较好。
劳动派遣公司增多，去年招聘人数翻番
入冬之后，全国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又出现了一轮新增。担心回不了家过春节、担心回家要隔离……这座县城外出务工的大部队纷纷在2月前赶回家。疫情得到控制后，这波务工回来的村民们，又开始为春节后、农忙前的几个月寻找最合适的去处。招聘中介金先生2月份便开始奔波于南丰县各乡镇之间，张贴招聘通知、收报名的村民身份证、解答招聘疑问……忙得不亦乐乎。
出去务工的人数增多，最直接体现在劳动派遣公司招人的数量上。南丰县永亿人力资源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罗公应告诉第一财经记者，“2020年外出务工招聘人数翻番，招工人数接近400人，而2019年不到200人。”
开公司近三年，罗公应表示，他们公司主要对接深圳、浙江、江苏等地，全年招工。受2020年疫情和年底寒潮影响，去年外出务工的人明显增加，2021年的招聘工作春节前便开始了，从初六、初七开始，陆续会发车前去工厂上班。
值得一提的是，2020年以来，南丰县注册成立的劳动派遣公司数量也增加了不少。以“南丰县”“人力”等为关键词，第一财经记者在天眼查官网搜索发现，南丰县相关仍在营业的公司共有约89家，其中2019年之前注册的人力资源公司仅20家，2019年有26家注册，而2020年有37家人力资源公司注册，截至2月14日，2021年注册的已有6家。2020年人力资源公司的注册数量明显高于前几年。
一位正在走人力资源公司注册流程的陈先生告诉第一财经，这两年县城各乡镇外出务工的人多了不少，此前便一直接触这个行业，现在想趁行情好，自己也开一家公司，分一杯羹。
“看南丰有市场就来了南丰开分店，以前南丰都很少人出去打工。”一家2020年11月底成立的人力资源公司负责人刘先生表示，自己此前一直在沿海城市开人力资源公司，今年家乡行情好，所以回家开分公司了。
留守乡镇，还是外出务工？
“招工咯”“招工咯”乡镇上的集市上时常可以听到发招聘传单的吆喝声，在家种植茶树菇的付小金也收了好几张放在了桌上。两年前，他和亲戚投资种植茶树菇，两年来赚到的钱，刚好还清了当时投资建设茶树菇厂房的钱，口袋仍是空的。去年行情不好，而对于2021年的行情，付小金心里没有底。
数据显示，2020年疫情之下，南丰县生产总值142亿元、增长3.4%，财政总收入13.82亿元、增长2.28%，一般公共预算收入8.63亿元、增长8.7%，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增长4.6%，固定资产投资增长8.5%，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25221元、增长7%，继续领跑全省。
据了解，南丰县农民收入70%来自蜜桔产业，蜜桔总产稳定在24亿斤左右，全县柑桔总产值突破30亿元。同时，龟鳖产业作为南丰县农业第二大产业，引进中国科学院院士桂建芳教授在南丰县设立全省首家水产养殖院士工作站，龟鳖产业直接经济产值由2016年的8亿元提升至2020年的22亿元。
疫情之下，每家每户都在寻找多条发展的路子，到底是留守乡镇，还是外出务工，本质上还是为了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李海更倾向于在家务农，农闲时打点零工。李海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由于自家桔子品相不错，每年出售的价格都是高于市场平均价，而且每年都有批发商主动联系。据其介绍，2020年桔子共卖了5万元左右，除去开支，还有3万余元收入。
农忙时上山劳作，农闲时去桔子工厂打零工，李海对于这种生活模式，也感到十分惬意。而另一边，外出务工的姜慧两口子计划初七出发去深圳，争取一年存个十余万，有机会再回家开店……
（受应访者要求，以上姜慧、方琳、李海、付小金等皆为化名）
（唐欣欣 HN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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