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数字孪生”的概念在美国被首次提出，它向人们描绘了这样一幅具有想象力的图景：未来，任何真实世界中存在的事物都将拥有虚拟化身，两者间的关系就像双胞胎一样。
随后，这个概念开始在全球流行并一跃成为最炙手可热的词语。从Gartner到埃森哲，一众顶尖咨询公司的分析师们都对该技术的前景表示乐观。任何概念兴起的背后都由技术和社会发展趋势支撑，“数字孪生”也不例外。它诞生的背景，源于真实世界和虚拟世界的边界正不可逆地变得模糊。
2015年，台北小巨蛋举办的《如果能许一个愿望·邓丽君20周年虚拟人纪念演唱会》给不少人带来了震撼。台上的“邓丽君”唱着《甜蜜蜜》等老歌，台下7000名真实世界中的歌迷则听得如痴如醉，作为表演嘉宾的费玉清甚至还与邓丽君“同台”对唱了两首经典名曲。在那个亦真亦幻的场景中，虚拟世界和真实世界间的边界已然消失。
这场给舆论带来极大震动的演唱会，依靠的是数字王国的虚拟人像技术。数字王国是一家成立于1993年的视效公司，凭借《泰坦尼克号》等影片多次获得奥斯卡奖项。电影和虚拟人的目标一致，它们都致力于为观众“造梦”，因此将技术实力从电影迁移至虚拟人领域水到渠成。
某种程度上，你可以将虚拟人看作数字孪生大潮中一支翻涌扑来的巨浪。2019年，数字王国发现了这一市场中蕴藏的庞大机遇，并为此在大中华地区成立了子公司虚谷未来科技。在虚拟人市场步入上升期的当下，虚谷未来科技也正在成为这一领域的生力军代表。
打破次元壁的“虚拟人”
“虚拟人”到底是什么？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比如它和机器人的区别是什么？又与儿时动画片里出现的主角们有何异同？
在虚谷未来科技总经理唐佳娴看来，判断虚拟人的标准有三个：首先，不是物理实物，而是真正存在于虚拟世界中的形象，这是它和机器人的区别；其次，具有自己鲜明的性格特征和完整的“人设”，以至于人们在没接触到它时也会认为其存在，而不是像我们看完动画片后就知道那些动画形象只存在于动画片中；最后，具备和观众双向互动的能力，甚至能够自如地搭配动作和表达情绪。
一般认为，上世纪80年代是虚拟人开始出现的起点。因为那时的日本动画《超时空要塞》已经出现了虚拟歌姬林明美，而由英国人创作的虚拟人Max Headroom也拍摄了多部电影和广告片。值得注意的是，这些虚拟人都是呈散点状出现，并且一时喧嚣后没有在社会上引发更大的水花。
而当前这轮虚拟人的浪潮则以2007年出现的初音未来为代表，唐佳娴认为初音未来的价值体现在充分证明了虚拟人具备商业化变现的能力。
事实上，初音未来之后，还有更多虚拟人于全球不同地方纷纷崛起——2012年，上海禾念采用与初音未来类似的运营手法推出了虚拟歌手洛天依，并成为中国最早实现盈利的虚拟人；2018年前后，名为Lil Miquela的虚拟网红则在Instagram上获得了百万量级的粉丝。由于制作足够精良，不少粉丝甚至初期没有意识到这个一脸雀斑、衣品不错的网红并非真实世界中存在的人物。即便虚拟人的面纱被揭开后，大量时尚品牌的合作依旧纷至沓来，Miquela体现出的商业价值早已不亚于很多欧美社交平台上的influencer（影响者）。
严格来说，初音未来、洛天依和Miquela并非同一种虚拟人。前两者更多是二次元世界的产物，她们并没有展现出尝试突破次元壁的强烈意愿；但Miquela则是“拟真虚拟人”，也就是通过高保真的形象，刻意寻求模糊真实世界和虚拟世界间的边界。在唐佳娴看来，类似这样的中高品质虚拟人必然成为日后市场的发展趋势，因为“他们”带来的体验更真实和沉浸，而技术门槛和制作成本同时却在显著降低到可负担的程度。
就在上月初，虚拟引擎开发商Epic推出了一款名为MetaHuman Creator的产品。这款产品一经推出便引发震动，原因在于它可以通过最简化的方式“捏”出高保真的虚拟人。人们只需从素材库中选择和搭配发型、面部轮廓、肤色等，就能制作出不少“以假乱真”的虚拟人。MetaHuman creator的备受瞩目至少说明两件事：其一，人们对虚拟人的热情正与日俱增，以至于有足够的空间推出这类虚拟人开发工具；其二，制作虚拟人的门槛已不再像以往一样遥不可及。
唐佳娴对此深有同感。她提到数字王国在开发邓丽君的虚拟人时，单一虚拟人耗费的成本原本在六位数的水平。但时隔几年，这一成本已经出现了五倍到十倍不等的下降。相对低成本的前提下也能产出高品质虚拟人，技术带来的进步吸引虚谷未来科技选择切入虚拟人市场；除此之外，虚拟人商业模式的成熟及应用场景的拓展也对虚谷未来科技颇具吸引力。一直以来，虚拟人的商业变现始终是个难题，例如上海禾念旗下众多的虚拟人IP中仅有洛天依等少数几个能够保持盈利。
究其原因，更多在于变现方式和场景的单一化，譬如只能通过广告、演唱会等有限方式变现。但眼下，随着更多消费者开始接受虚拟人，它的变现场景能够进一步拓展。
比如在传统的娱乐场景中，虚拟人已经不再固守演唱会等变现思路，转而主动寻求与旅游、文创等其他场景深度融合，像是虚谷未来科技就将邓丽君虚拟人带到了重庆洪崖洞，推出的全息MR互动音乐秀《寻找邓丽君》成为了源源不断吸引旅游者和提升游客好感度的地标式节目；在非娱乐场景下，虚拟人还有更大的想象空间。它们能够扮演主播、客服、陪伴者等角色，从而解决人们生活中更多元的需求。
如果只将视角锁定在娱乐应用下的有限场景，那么虚拟人变现的难题始终难以突破，有限的市场价值只会聚集在少数几个头部IP上；但若将眼界拓宽至更广阔的场景下，就会发现打破次元壁的虚拟人们瞄准的将是一个更为广阔的市场。
教育是虚拟人的机会吗？
与大多数虚拟人运营公司类似，虚谷未来科技也已经搭建起了一个完整的虚拟人IP矩阵。但其中的细微不同是，其他公司的虚拟人矩阵更多局限在娱乐这个激烈的赛道上，而虚谷未来科技旗下的IP矩阵瞄准的则是截然不同的多个市场。
目前，虚谷未来科技运营的虚拟人包括邓丽君的虚拟人形象Teresa Teng、班长小艾、Star、Nonoka和Lydia。其中，Teresa Teng是基于真人形象开发的虚拟人，主攻怀旧市场；男性虚拟人Star和女性虚拟人Nonoka更多倾向于朝时尚化、潮流化的方向发展；Lydia固守虚拟人的大本营，也就是二次元市场；而班长小艾是目前所有虚拟人中被寄予厚望且重点运营的IP，“她”力图开拓的将是在线教育市场。
之所以推出“班长小艾”，唐佳娴提到是因为希望利用前沿技术为少儿教育，尤其是少儿在线阅读这个领域注入新生力量。这个IP主要面向的是学前和小学低年龄段的用户，通过分享有趣的知识引导和陪伴孩子们成长。
唐佳娴不讳言虚谷未来科技之所以目前大力运营“班长小艾”，是因为看到了在线教育赛道眼前的火热局面。新冠肺炎疫情的催化下，线上教育在大众层面的普及骤然提速。随着家长和学生对线上授课拥有了高接受度，这一市场的潜力也随之得到充分释放——根据CNNIC发布的最新统计数据，截至2020年12月，我国在线教育用户规模已达3.42亿。
为了贴近在线教育市场的需求，班长小艾被设置成了一个8月份出生的12岁狮子座女孩，生性活泼，外向大方。一经推出，班长小艾便受到了不少人的欢迎，比如受邀参加了香港乐团2020交响音乐会、北京国资委推荐会等线下活动；另外，在《中国诗词大会》、央视少儿频道、北京卫视等栏目中，孩子们也能经常看见班长小艾的活跃身影。尤其是在具有高影响力的《中国诗词大会》中，班长小艾成为了六季以来出现的首个虚拟人。积极在这些活动上亮相，也为班长小艾打响了知名度并收获了不少小粉丝。
与此同时，虚谷未来科技还将视频号作为持续沉淀粉丝和影响力的主要运营阵地。自去年10月开始，班长小艾的视频号就开始持续更新内容，截至目前已经推出了133条短视频。这些短视频主要进行知识科普，比如由班长小艾回答“鸡有翅膀为什么不能高飞”“为什么羽绒服可以保暖”“温泉是怎么形成的”等问题。
由于问题五花八门、非常有趣，所以班长小艾的视频号也成为了不少家长和孩子共同增长见识的信息源。根据视频号数据监测平台新视的统计，班长小艾发布的所有短视频总计获得了80万次曝光。目前，在新榜母婴育儿博主排行榜中，班长小艾位列16名。
当被问到为什么将视频号作为重点运营阵地，而不是选择短视频生态更成熟的快手和抖音时，唐佳娴从两个方面进行了解释：首先，视频号是刚刚成长起来的短视频生态，这样可以规避头部KOL们在流量分发中具有的天然优势；其次，快手和抖音的娱乐属性更强，而视频号相较之下更有利于教育类内容的传播。基于以上两点，班长小艾主要活跃在视频号上，目前的数据也显示出这一决策的正确。
当然，视频号也不能完全体现虚谷未来科技旗下虚拟人IP的优势，比如它更多是与观众间的异步沟通，而非同步的双向沟通。因此，直播成为了充分展现虚拟人实时沟通价值的场景。
去年7月，班长小艾联合中信美术馆进行了一系列名为“古都茶话会”的系列直播，她带领小朋友们重新解读了《清明上河图》《韩熙载夜宴图》等三幅经典画作。在虚拟人惟妙惟肖的讲解以及与真人专家的实时互动中，很多晦涩或易被疏忽的细节被重新发掘出来并得到了有趣的诠释。
唐佳娴提到一个细节，第一场直播开始前，团队非常紧张，所有成员都全身心地投入了进去。但随着直播经验的丰富以及技术的成熟，现已简化到了只需一部电脑或手机就能开播的程度。这一方面反映出团队已经足够驾轻就熟，同时也意味着虚拟人能够以较低成本向更多场景覆盖。事实上，中国联通(600050,股吧)、王老吉等企业已在直播中与班长小艾进行过合作。而在唐佳娴看来，虚拟人因为能够丰富受众的观看体验，能实现强互动的虚拟人，有望成为直播间常态的流量爆点。
推出后不久，班长小艾就已经实现了盈利，这为虚谷未来科技注入了强心针。以往，团队或许会担心人们是否接受虚拟人，或者企业是否愿意为虚拟人买单；但现在，事实胜于雄辩。
关于班长小艾，虚谷未来科技还有更多的规划正在着手推进。目前，公司除了正在进行AI、AR等一系列技术的开发，未来还将联合更多少儿教育机构，让班长小艾IP能够参与到各类在线课程内容的升级打造中。各大社交媒体也将继续成为推广影响力和覆盖面的抓手，从而实现对儿童和家长们的直接触达。另外，由于班长小艾的技术目前已经支持低成本快速产出视频内容，视频也将成为班长小艾持续触达更多小朋友的重要渠道。
经过以上一系列“组合拳”，最终，虚谷未来科技希望能够通过内容运营、代言、活动、动画版权等多元化的变现方式构筑争相循环，从而实现持续盈利。
当前，虚谷未来科技正打算将运营班长小艾的成功经验复制到更多赛道中，比如Nonoka就参与了王老吉新品发布的直播，最终帮助品牌获得了直播以来最好的数据，不少消费者在观看后都用“炫酷”“有意思”“有看点”形容出现在直播间中的虚拟人。
发掘潜力赛道、有针对性地布局IP、寻找最合适的内容呈现场景、集中精力运营重点IP后再将经验复制到其他赛道和场景，这一系列动作显示出虚谷未来科技在虚拟人运营方面已经具备了清晰的规划和战略。在教育赛道内成功把握住机会后，虚谷未来科技开始积极为虚拟人探索更多的可能。
2021年会是虚拟人发展拐点吗？
今年年初，百度研究院发布了2021年十大科技趋势预测，其中就提到虚拟人将大批量出现并于服务行业大放异彩。这意味着，虽然虚拟人并非新鲜事物，但它在社会生活中的大规模普及已指日可待。
在描述虚拟人这一趋势时，百度研究院在前述报告中写道“结合3D建模、情绪识别、智能推荐等多种技术打造的虚拟人可以看、听、说，还能与人自然交流。2021年，数字人、虚拟人的生产门槛将进一步降低”。
无独有偶，唐佳娴与36氪对谈时也提到虚拟人的下一步是从“数字化”向“数智化”的发展。一字之差的背后，却是虚拟人领域的关键一跃。只有从“数字化”到“数智化”，虚拟人才能摆脱“形”的简单拟真，实现“形神兼备”从而真正跨入更多的应用场景，并为更多的C端消费者和B端用户接受。
事实上，即便邓丽君的虚拟人，数字王国目前持续优化的版本，也与八年前首秀的版本已大不一样。从作为心灵窗户的眼睛到说话时的口型，细节已经优化到即便怼脸直拍也很难发现其是虚拟人的地步。更为重要的是，其通过动作捕捉等技术已经具备了实时无障碍交流的能力，这为与不同消费者间进行个性化交流奠定了技术基础。
正是因为虚拟人技术的突飞猛进，越来越多的C端消费者和B端用户对这一领域开始充满热情。在C端，爱奇艺在去年10月推出了虚拟人选秀节目《跨次元新星》。类似节目和演出在社交平台和B站频频引发热烈讨论，显示出社会对虚拟人的接受度显著提升；而在B端，王老吉、中国联通、燃力士等品牌开始纷纷试水虚拟人直播，不错的效果让相关合作成为了show case，并由此吸引更多品牌加入进来。
实际上，唐佳娴已隐隐感觉到了更多广告主的合作需求正在蓄势待发。她提到，虚谷未来科技在今年还将重点探索联合IP的模式。所谓联合IP，类似于虚拟人IP代开发和代运营，企业可以根据自身特点和愿望提出需求，由虚谷未来科技完成虚拟人IP的开发，并借重已有的运营经验和技术服务帮助企业运营专属IP。
在她看来，优质虚拟人IP的高识别度、灵活性、实时互动和可控性，对企业面向未来的消费者沟通具有重要价值。与此同时，虚拟人在开发完成后边际成本低、边际收益高的特点也不会给企业带来沉重负担，有着轻量化运营特点的虚拟人IP反而能够给企业带来更多可能性——譬如除广告营销外，它们也能化身客服人员及时为消费者答疑解惑。因此，虚拟人有望成为各大企业、品牌和机构的标配应用形象。
毋庸置疑，真实世界和虚拟世界的边界将必然会越发模糊。
以往，我们虽然通过互联网打造了一个庞大的虚拟世界，但由键盘、鼠标、屏幕组成的输入输出设备，却清晰地划分出了真实和虚拟的界限；但随后出现的VR、AR、MR和XR技术虽然采用了不同的技术路径，但殊途同归解决的是如何将真实世界和虚拟世界融为一体的问题。从人们对VR、AR、MR和XR持之以恒的热情，就不难发现这个趋势对人类有着多大的吸引力。
当一个亦真亦幻的世界离我们不会太远时，真实人与虚拟人交织的状态也就成为必然。2021年会是虚拟人发展拐点吗？这个问题很难在当下给出明确的答复，毕竟技术的发展速度往往超乎我们的预期。但可以肯定的是，在技术、市场和资本的多重同步支撑下，中高品质虚拟人市场爆发的脚步正加速向我们靠近。
（董萍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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