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节跳动的B面

中国云计算市场呈现显著的 IaaS 和 SaaS 结构倒挂现象，SaaS待挖掘的市场庞大，市场集中度较低，机会更大。

”

文｜陈思

编｜罗宁

字节跳动的ToB之路，开始于2017年的一次经历。

字节跳动副总裁杨震原和团队曾经收到过这样一个需求：某个手机厂商希望借助字节的推荐算法，提升自己的商业转化率。

虽然从未接触过这样的需求，但字节内部经过一番讨论，考虑到公司本身就是中台化组织，各产品线的个性化推荐都是由统一的推荐平台支持的，再支持一家外部企业并不难。杨震原团队接了这个“订单”，最终，成功让这家手机厂商应用商店的收入几乎翻番。

这件事情给了杨震原和字节跳动一个启示：原来他们的技术有一定的通用性，也能让外部公司的产品有所发展。

四年后，字节跳动已形成三大B端业务，分别是：巨量引擎、飞书和火山引擎。

巨量引擎是字节跳动的数字化营销平台，承载着将抖音、今日头条等产品的海量流量变现，连接的是品牌和C端消费者；飞书则是办公协同工具，是企业服务的轻量级入口；火山引擎则更偏中后台，是用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服务企业级客户的平台。

无论是飞书，还是火山引擎，都是字节跳动将内部能力的对外输出。

字节跳动，正在“让后卫变成前锋”。

●火山引擎，拿出了字节众多“看家本领”

面对产业互联网的新机会，字节跳动能做什么？

在外界看来，字节跳动的智能推荐算法强大，也是助力抖音、今日头条等成功的根本；除此之外，经受过春晚红包压力大考的底层技术架构也让不少人感兴趣......但是，由于不同的业务都具有其特殊性，因此即便获得了同样的算法技术，也未必能复制字节跳动的成功。

所以，火山引擎登场了。

2020年6月，字节跳动发布了火山引擎，定位“企业服务平台”。火山引擎负责人这样介绍火山引擎：“希望通过技术、产品和服务，为企业打造自己的数字化增长引擎。”

（图：2021年6月10日品牌发布会上，

火山引擎总经理谭待分享产品架构）

火山引擎几十款的细分产品中，其中以SaaS和PaaS产品为主，打造了一套智能增长的全链路方案。

这套智能增长解决方案包含了以下三个层面：

1、增长方法，字节跳动多年来积累的增长方法和经验，包括创意的生产、内容的制作、千人千面的个性化匹配、精细化的用户运营，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理念是数据驱动，从机会点的发掘、问题的诊断，到算法的改进、功能点的验证，甚至细化到每一个产品的起名，背后都是数据驱动来帮助字节把每一个决策做得更好；

2、实用工具，字节内部的研发与迭代，高度依赖A/B测试与数据分析，如果没有高度智能化的工具，对于创新的速度是极大的影响。对于创新型企业来说，趁手的工具能够为效率带来极大的提升；

3、技术能力，包含基础架构，云原生，个性化推荐，音视频处理等等，这是支持了抖音、头条等字节全系产品的同款技术。

对于企业客户来说，这些是必要的业务支撑，降本增效实现业务的快速增长；对于字节跳动来说，开放这些能力是ToB的重要一步，从下到上覆盖企业用户的多种需求和应用场景。

在方案的最底层，火山引擎提供统一的基础服务，打造了统一的云原生操作系统。一方面可以屏蔽底层IT差异性，一方面可以支持研发敏捷的迭代，同时也能提供弹性、稳定的算力支持，帮助企业打造云原生架构和多云架构；

在统一的基础服务之上，火山引擎打造了一套技术中台，以最大化提升技术的复用，包含了研发中台、AI中台、视频中台、数据中台等；

中台之上，面向非研发业务人员，火山引擎提供了一系列智能应用，通过数据产品、业务工具为他们提升效率，并提供从获客到增长，再到变现的全链路工具支撑；

在这些服务的最上层，还有一系列针对细分领域的解决方案，比如文旅、零售、汽车等行业。

解决方案有了，那采用智能增长技术的企业，在业务上能够达到什么效果呢？

以字节跳动内部构建数据中台的核心能力A/B测试为例。在早期建设过程中，字节跳动的研发人员就意识到A/B测试的重要性：A/B测试做的越多，越觉得只看一个结果是不够的。

字节跳动认为，A/B测试产品是最能够体现数据驱动价值的产品，也最能代表其想传达给其他企业的理念：让数据驱动成为习惯。

火山引擎的A/B测试服务，能够选择出更优秀的文案、更好用的算法、更合适的互动方式等等。经过某客户的实际应用，其在获客、留存、转化、传播等方面均有所改善，转化率提升高达117%、分享率也提升了30%。

拿出众多“看家本领”，可以看出火山引擎对字节跳动的重要性——希望通过技术输出，打通在B端互联网的战略布局。

●反向操作：SaaS和PaaS先行

根据易观分析发布的报告《中国企业服务市场典型场景案例分析2021》（下称“分析”），截至2019年，我国企业法人单位数已超过2000万个，其中民营企业占比超过90%，大量传统企业亟需专业供应商赋能，改进业务流程，优化产品。

公开数据显示，2020年中国企业为信息化、数字化服务花费的资金不断上升，支出超过100万人民币的企业，从2019年的21.2%飙升至32.5%，足见企业服务市场潜力之巨大。

根据《分析》的研究，企业服务市场的规模在不断扩大，竞争也在变得更加激烈，尤其在各个细分领域，目前都尚未诞生绝对优势的企业；企业服务市场的竞争焦点也已经不在于底层的云基础服务层，而是上升到了SaaS与PaaS应用层。

字节跳动的机会也在这里。

阿里云、腾讯云等企业，都是先从IaaS层开始建设，待基础设施完善后再来推动SaaS及PaaS应用或平台产品。在早期市场竞争模式下，这样的做法是顺其自然，但是随着竞争焦点的改变，如果字节跳动再从头开始，那必然会落后，所以优先以SaaS和PaaS产品打入市场，再缓步建设IaaS是一种聪明的做法。

为了在激烈的企业服务市场中杀出一条血路，为了向ToB进军，字节跳动的SaaS和PaaS也不走寻常路。

以数据中台（PaaS层）为例。

常规的数据中台建设路线，往往是先造数据湖，再建数据仓，之后再考虑数据治理等应用的建设。这样的建设方法往往周期比较长，做完之后也不容易找到数据应用的场景，中台也就发挥不了作用。

字节跳动的做法是：直接面向应用搭建数据中台，从对用户、数据的分析和理解入手，反过来研发相关的治理、集成工具。这样的做法目的性更强，能更早发挥数据的价值。火山引擎也将这样的能力开放出去，千万级DAU产品可以在一周内接入，企业不需要漫长的周期建设就能看到效果。

此外，相比其他云厂商提出的购买SaaS或者PaaS服务，就必须先购买IaaS服务的要求，火山引擎直接提供SaaS和PaaS服务，更符合大部分企业用户的需求。

为了将这一理念的价值最大化，火山引擎还发布了“火种计划”。

火种计划一方面将目标瞄准小微企业，通过免费开放智能应用和数据产品，为中小企业的业务落地提供工具；另一方面，则更聚焦于金融、零售、汽车、文旅等行业的领军企业，通过探索复杂场景下智能增长技术的落地实践，从而实现行业的数字化转型升级。

如果计划顺利，对于字节跳动的ToB大业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一步。

不过，杨震原也曾表示，“ToB市场行业间差异大，业务链条长，上下游复杂，我们需要学习的还很多。”

●上云，字节的必由之路

对于字节跳动来说，IaaS层的建设是绕不开的。

无论是自身庞大数据存储需求的驱动，还是围绕B端展开的产业互联网战略方向，这都是必经之路。

SaaS+PaaS先行，IaaS后置，这种切入B端的方法虽然与其他巨头不同，但是符合字节跳动的处境。

首先，中国云计算市场虽然庞大，但早已被巨头用价格战，将IaaS层的利润空间压缩的非常低。

根据Gartner数据显示，2020年全球基础设施即服务(IaaS)市场规模增长40.7%，达到643亿美元，高于2019年的457亿美元。2020年，亚马逊保持IaaS 市场第一，其次是微软、阿里巴巴、谷歌和华为。

而在中国市场，6月23日，Canalys最新数据显示，2021 年第一季度中国市场的云基础设施服务支出增加55%，达到60亿美元。阿里云、华为云、腾讯云占据了国内云基础设施支出的70%以上。

从增长的角度看，IaaS收入增长整体呈现放缓态势，公开数据显示，自2019年开始，IaaS收入同比增速就已开始放缓；2020年，各大IaaS巨头收入增速均呈下滑趋势。同时，巨头们IaaS+PaaS的盈利模式，已经逐渐固定，寡头效应更加显著，新玩家机会更小。

因此，在这样的竞争压力下，率先占据潜力更大的SaaS和PaaS市场，放缓投入更大、回报相对缓慢的IaaS市场，对于字节跳动这样的后来者更为现实。

《2021中国SaaS市场研究报告》显示，2020年，我国SaaS市场规模为498.2亿元，同比2019年增长了31.6%，预计到2021年我国SaaS市场规模为666亿元；此外，中国企业上云率不足美国一半，潜在发展空间可观。

又根据公开资料，中国云计算市场呈现显著的 IaaS 和 SaaS 结构倒挂现象，SaaS待挖掘的市场庞大，市场集中度较低，机会更大。

字节跳动对外提供To B服务，首先是绕不开IaaS层，所以在内外需求之下，可能采取防守策略，但可以预见的是，B端业务的主要盈利点和增长点将依然放在SaaS+PaaS为组合拳的火山引擎上。

可以说，火山引擎几乎成为了决定字节跳动ToB转型是否成功的关键。

虽然在市场格局相对稳定和成熟的IaaS市场插一脚，的确不容易，但拥有巨大数据需求量的字节跳动，完全有可能靠一己需求，就支撑起一个新业务。

无论是亚马逊、微软还是阿里巴巴，主营业务的巨大需求量，都是云计算业务冷启动的第一驱动力，也是第一大客户。

此前有外媒报道称，TikTok与谷歌云2019年达成合作，为期三年，价值超过8亿美元。当时的报道引述了一位知情人士的说法，他表示，字节跳动与谷歌云的交易最终可能只是权宜之计，未来字节跳动将使用自己的服务器来运行相关服务。

移动数据和分析平台App Annie发布最新指数报告。报告显示，2021年第二季度，TikTok在美国和英国的人均用户互动量已经超过了YouTube。另有媒体预测，其2021年全球用户数将超过10亿。

而在今年3月，据腾讯潜望了解到，抖音三个端口 DAU 的峰值接近7亿，均值超过6亿。以此推算，字节系的云计算需求量无论在国内外都非常庞大。

●火山助推，能否诞生“云上新贵”？

关于字节上云，2018年，张一鸣曾提过自己的理解，当时面对中国互联网下半场用户红利消失，字节如何应对时，他提到了两个观点，其一是“丰富场景，加深价值链”，其二是“全球化+拓展网络边界(如IOT)+to C转to B”。

如今看来，火山引擎恰恰就是字节跳动目前的超A级任务，C端红利逐渐消失，将其过去十多年积累出来的种种技术开放出来，不但是搅动行业的一条鲶鱼，更是有机会如亚马逊AWS一般，助推字节未来增长的重要推动力。

当然，卖云从来不只是“卖云”，这是云计算前辈们留下的宝贵经验，字节跳动想必也清楚这一点，SaaS+PaaS先行的另类玩法能否开辟新天地，尚有待市场的检验。

另一方面，这样一块潜力巨大的市场强敌环伺，对手们的脚步同样迅速。腾讯今年成立云与智慧产业事业群，百度AI体系组织架构升级，阿里云事业群此前升级为阿里云智能事业群，华为云的架构调整，字节跳动是否能够凭借独特定位杀出一条血路，也是备受业内关注。

但无论如何，火山引擎燃料充足，启动按钮也已按下。

参考链接：

《字节携“火山引擎”入局，“巨头们”为何绕不开企服市场？》

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02267073965509357

《字节跳动进军云计算市场，火山引擎补齐IaaS业务空白》https://3g.163.com/dy/article/GDORHQ6L05198086.html

《字节跳动入局云计算 To B野心再加码》

https://awtmt.com/articles/3588250

《字节跳动全面进军云计算 IaaS 服务，想做中国第四朵云》https://www.36kr.com/p/126204331416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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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显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