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 图虫
来 源丨21世纪经济报道（ID：jjbd21）
作 者丨陶力 邢瑞涵 实习生李强
编 辑丨刘雪莹 李清宇
在万物皆可电商的时代，伴随电商直播、网络拍卖等新业态、新产业不断涌现，过去存在于古玩市场的“地摊经济”，也已变成云逛、拍卖的文玩平台。但是，这一行业存在的鱼目混珠、假货泛滥等问题，更甚于其他电商品类。
日前，文玩电商杭州微拍堂文化创意有限公司(下称“微拍堂”)新增一条行政处罚显示，微拍堂因存在引人误解虚假宣传行为、对侵害消费者权益违法行为，未采取必要措施行为以及平台经营者其他违法行为，被杭州市市场监督管理局罚款135万元，处罚决定日期为2021年7月1日。公开资料显示，微拍堂平台累计用户超7000万，入驻商家超30万，年销售额超过430亿元。
但是，由于平台低门槛限制带来的商家野蛮生长，其拍品多次出现赝品及知假售假等问题。对于消费者来说，维权道路也形同虚设。当直播遇上文玩、拍卖、鉴宝，对于微拍堂等文玩电商而言，这个新故事似乎并不好讲。
假货顽疾
在黑猫投诉平台上，截至8月16日，消费者对微拍堂的投诉量为1489个，解决量为1124个，涉嫌商品质量、退款问题、网络欺诈、发货问题、退换货难、售后服务等问题。
早在今年三月份，央视财经报道微拍堂平台内8家商家售假，报道称，记者在微拍堂拍到当代画家、美协会员马海方、李毅的作品，经鉴定均为赝品；拍到的鸡血石印等摆件，经检测也均不符合拍品描述。
来自安徽的买家张先生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反映，去年10月份，他在微拍堂网络拍卖平台上的北京传观拍卖、天津乾德拍卖有限公司两个商家处，购买了多幅张大千、齐白石等名家画作，总价在九万元左右，当时这些页面还附有专家鉴定书。但是，经过鉴定后均为赝品，在屡次与客服沟通要求赔偿鉴定费并且退款之后，一直没有得到解决。
直到记者截稿，微拍堂官方还没有退款。微拍堂客服进一步表示，拍卖行的情况较为特殊，拍卖行不属于传统意义文玩普通商家，拍卖行的拍品不同于普通商家的商品，对于售假问题的处罚，普通商家一次售假扣除店铺24分，两次售假会封店。但是，对于拍卖行则没有直接的处罚手段，只要是拍卖行涉及的售后问题，是不走普通维权而是直接转给专家单处理，建议消费者走法律诉讼程序。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在微拍堂APP上搜索发现，平台上售卖噱头很多，例如很多名家名画可以几千甚至几百元“捡漏”的形式拍下，以此来吸引消费者。除了画作，平台上其他品类的商品也存在诸多质疑。
“在正常搜索下，例如齐白石、张大千这些名家是没有相关拍品的，关键字会被屏蔽，但是个别拍卖行通过拼音代替、空格等一些特殊方式躲避屏蔽技术，而平台没有办法做到全部屏蔽。”
微拍堂客服解释称。
此次杭州市市场监督管理局的行政处罚决定书显示，微拍堂采取利用注册协议条款免责的方式，逃避平台经营者主体审查责任，并放任平台内部分经营者，利用虚假身份从事侵害消费者财产安全的经营活动，且巡检制度不完备，相应甄别能力与处理投诉举报能力与经营活动不匹配。
处罚书中提到，杭州市市场监督管理局曾在今年1月11日对微拍堂进行了行政约谈，但至央视曝光时依然未按照约谈内容落实相关要求，放任平台内商家以低价方式吸引消费者购买假冒商品，且同类投诉举报大量存在。上述行为违反了《电子商务法》第三十八条第一款规定，构成了电子商务平台经营者明知有侵害消费者合法权益行为，未采取必要措施的违法行为，杭州市监管局责令十日内改正，并罚款50万元。
经营问题层出不穷
公开消息显示，2015年，微拍堂开始转型“线上拍卖”，2019年2月微拍堂全量上线直播功能，开启文玩直播竞拍新时代；同年10月,微拍堂上线直播鉴宝，邀请鉴定师入驻为用户免费直播鉴宝，打造了“直播拍卖+免费鉴宝”的创新商业模式。
但其直播鉴宝也引发诸多争议，有业内人士表示鉴宝在文玩圈内很常见，但随着科技的发展赝品做得越来越真，鉴宝工作难度提高，直播鉴宝难度系数则是更大，仅隔着屏幕，通过鉴定师的肉眼以及屏幕传送，便可对文玩物品进行鉴定。
抛开鉴定师的个人职业水准不谈，没有经过任何仪器的检测的鉴定又如何能得到信任。直播鉴定就是口头鉴定，请鉴定师判个真假罢了，直播中有光线的影响，色差的影响，更加难以鉴定。从微拍堂的盈利来源来看，其盈利渠道主要是平台交易的手续费以及商户的认证费和店铺保证金。
虽然微拍堂微信客服告诉记者，缴纳店铺保证金后，满足提取条件可以申请一次性退回，但在黑猫投诉以及电诉宝等投诉平台，却存在大量有关平台恶意扣除保证金的投诉。
商家陈先生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自己在缴纳五万块保证金之后，虽然微拍堂明文规定商家后续可以退回保证金，但陈先生每天只能提现五百元，App上也没有保证金申诉入口。多番联系之下，客服同意给陈先生特别开设窗口一次性退回保证金，因为怀疑微拍堂的正规性，陈先生直接退出了微拍堂。另外在知假售假、平台误鉴为假等情况下，微拍堂也直接对商家采取扣除保证金的办法，这也引发了一众商家的不满。
此前，微拍堂在2015年12月就实现单月盈利，盈利来源为平台向商家收取的每年300元的认证服务费，记者联系微拍堂微信客服后得知，2021年认证服务费已涨至1800元。另一个收入来源是向头部商家收取手续费，根据品类不同手续费在3%～10%间浮动，微拍堂还推出了优店和精选店铺，入围的店铺则面临更高的手续费。
然而在三月份，微拍堂商家向“电诉宝”投诉，微拍堂平台强制要求商家进行虚假交易，刷单提高店铺等级。微拍堂官方客服用企业微信联系商家，以奖励流量为名，要求短时间内完成30万的销售额，和当天完成2万的销售额。商家完成困难，微拍堂小二明示可以进行虚假交易，把线下的订单转移到线上做成假订单，并且要求控制退货比例。平台可以从30万的销售额中抽取6%的服务费18000元，只要商家按时按量完成上交这笔服务费，平台可以“手动”帮店铺升级，“流量资源倾斜”，然而所谓的奖励是商家用机器人刷假粉丝，造成店铺涨粉的假象。
平台监管缺位
微拍堂首页显示，网购平台通用的三项消费保障中包含 “7天无理由退货”。不过记者注意到，微拍堂“不满足”7天无理由退货条件的拍品颇多。二手奢侈品、活物、定制品、烟具盲拍均不支持7天无理由退货。《消费者权益保护法》规定明确指出，除定做的、鲜活易腐的、在线下载或者消费者拆封的音像制品、计算机软件等数字化商品，交付的报纸、期刊，及其他根据商品性质并经消费者在购买时，确认不宜退货的商品之外，消费者有权自收到商品之日起七日内退货，且无需说明理由。
通过对比，记者发现微拍堂平台上对二手奢侈品、烟具盲拍不支持“7天无理由退换”的要求，已超出上述法律规定范畴。此外，在其“拍卖行”频道中，记者发现多家拍卖行在拍卖条款中，直接明确了不支持7天无理由退货。
“事实上，根据《民法典》第六百四十五条，拍卖的当事人的权利和义务以及拍卖程序等，依照有关法律、行政法规的规定。微拍堂‘拍卖行’中的拍卖行为应适用《拍卖法》，并且其竞买标的物多为藏品、孤品，不适用‘支持7天无理由退货’。”
一位法律行业人士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微拍堂的其他频道中，不乏一些拍卖买受人竞买标的物是用于生活消费，那这部分买受人就是《消法》意义上的消费者，其在拍卖活动中参加竞拍的行为应受《消法》的调整和保护。
杭州市场监管局的行政处罚决定书显示，微拍堂在华夏评级币销售活动总结宣传文案中，当事人使用“24小时线上拍卖”、“打造古钱放心拍卖场”等字样，使消费者误以为举办的是经过拍卖许可的拍卖活动，而实质是其提供交易的媒介，让平台内经营者独立开展以竞价方式的在线交易。当事人在宣传中声称，当天活动成交额突破265万，而实际成交额仅为72万多元。
对于上述行为，杭州市场监管局认为，微拍堂为提升平台品牌形象，总结宣传文案中对“华夏评级百万大拍”活动中的竞价交易模式和交易成交金额作了引人误解的虚假宣传，违反《反不正当竞争法》相关规定，被罚款75万元。除此之外，微拍堂在宣传方面还有其他违规表现。
处罚公告中显示，根据“公平在线”监测结果，杭州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发现微拍堂还存在当事人未在首页或显著位置公示其自身营业执照；作为电子商务平台经营者，未对自营、非自营商品作显著区分，两项行为违反《电子商务法》相关规定，共处罚款人民币10万元。
北京云嘉律师事务所副主任赵占领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认为，如果在拍卖过程中，拍卖法提前给竞拍人提到此拍品为仿品，只要竞拍人愿意接受是可以的，但是如果是一开始就宣称是真，但是实际为假的行为就是有问题的，这个问题就不是《拍卖法》里所涵盖的，这就涉及欺诈，将以《民法典》中相关条例处理。拍卖方如果事先说明保真而后又鉴定为假，毫无疑问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本期编辑 刘巷 实习生 王绮彤
本文首发于微信公众号：21世纪经济报道。文章内容属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和讯网立场。投资者据此操作，风险请自担。
（董云龙 ）
加载中,请稍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