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源丨21世纪经济报道（ID：jjbd21）
作 者丨李玉敏
编 辑丨周鹏峰
8月27日晚间，南方财经“爆料通”收到了一份关于对香港德衡律师集团、知名律师栾少湖及其女儿栾珊的举报信，称其通过隐名合伙人非法控制北京德和衡律师事务所及28家分所、山东德衡律师事务所及25家分所、北京因特律师事务所、上海因咖律师事务所、山东因家律师事务所等58家律所及约3200名执业律师。
同期，不少微信群也出现了类似的内容，一时间行业内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第一时间联系了举报人北京德和衡（海口）律师事务所主任邢益就，也采访了原全国律协常务理事、北京德和衡律师事务所合伙人会议主席栾少湖，通过双方的说法，试图还原这起因为律所激进扩张后，总分所之间管理矛盾激化，甚至走向公开举报事件的前因后果。栾少湖在其微信“朋友圈”和新浪微博中，均进行了同样的回应，他表示：“打破原利益格局的改革一定不会是一帆风顺的，关键是你想要什么！感谢业内外所有友好关心，有德衡律师集团99%的权益合伙人投赞成票和京沪深济青五地直营办公室2000多律师员工支持拥护以及我信任的教授大咖们的肯定，这条路我和我们坚决走定了！关于邢益就等小人吵（原文如此）作，我们就权当是广告吧，会继续教他走法律渠道才能解决问题”。被指实际控制58家律所署名为北京德和衡（海口）律师事务所及其主任邢益就等人的举报信称，栾少湖女儿栾珊为美国司法部正式雇员，美国司法部派驻美国驻华大使馆总法律顾问（非律师），同时担任香港德衡律师集团执行副总裁和全球法律业务调度中心总监。
且栾珊是北京德和衡律师事务所及28家分所、山东德衡律师事务所及25家分所、北京因特律师事务所、上海因咖律师事务所、山东因家律师事务所等58家律所的隐名合伙人。
举报信还表示，栾少湖作为律师，担任香港德衡律师集团控股股东及法定代表人，拥有并在青岛律翼管理咨询有限责任公司、北京俄博展览有限责任公司、深圳市前海万企资产管理有限公司、青岛城市传媒(600229,股吧)股份有限责任公司、青岛首席法务官法律培训学校、上海绿联电子商务有限公司担任高管。
举报的请求是，根据《律师法》《律师执业管理办法》等的规定，“吊销北京德和衡律师事务所、山东德衡律师事务所、北京因特律师事务所、上海因咖律师事务所和山东因家律师事务所执业证书许可证和取消上述五家律所律师协会会员资格；吊销栾少湖的律师执业证书和取消律师协会会员资格”。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根据举报信上的电话联系上邢益就后，他证实了举报信及相关内容的真实性。
针对栾珊为美国司法部雇员的指控，栾少湖也有公开正面回应。
对于邢益就举报的其本人在企业兼职以及女儿担任律所隐名合伙人一事，栾少湖间接回应称：“回顾自己曾在全国律协担任战略委副主任、外事委副主任（都是张学兵任主任）期间，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说服时任部领导创新把“非律师可以投资控制并经营管理律师事务所”修改写进‘律师法’，错失了中国律师事业‘产业化’的发展良机。当然，一切都不晚，现在启动也是好时机。”
举报起因是被“除名”
根据邢益就和栾少湖微博发布的内容均能证明，邢益就的举报，起源于8月23日北京德和衡律师事务所作出北德律呈〔2021〕11 号 《关于对北京德和衡（海口）律师事务所邢益就免职并辞退（除名）决定》，要求自2021年8月24 日零时起，免去邢益就律师海口所主任职务，撤销其总所派驻律师身份，并给予以辞退（除名）处分。
理由是邢益就在担任该所主任任职期间，其私自投资组建并实际控制“北京京岛律师事务所”，公然违法违约跨所与北京德和衡律师事务所竞争，严重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律师法》和司法部规章规定以 及其与总所于 2014 年 12 月 25 日双方签署的“合作协议书”， 并经书面指正而拒绝纠正不改。
这一做法激怒了邢益就，最终导致了律所的内部矛盾公开化。
邢益就随后也在内发布了《郑重声明》进行反击。
声明中邢益就表示，“从未私自投资组建并控制‘北京京岛律师事务所’。海口所一切事务均依法依规正常运营，我本人邢益就也未受到投诉，更没有任何违规违纪记录”。
邢益就表示，海口所自成立以来，不仅是优秀基层党组织，还是经海南省司法厅评定的五星级优秀律所。北京德和衡律师事务所出具的北德律呈〔2021〕11 号决定，属捏造我本人邢益就违法违规的虚假事实，严重损害我本人邢益就的名誉，也造成海口所在律师行业名誉和社会评价降低。为了避免不良社会影响，总所立即撤销这一决定，消除影响，并向我本人邢益就登报道歉。
栾少湖在给《21世纪经济报道》的回复中表示，“开除邢并下周关闭海口分所是集团合伙人会议决议，而不是我个人决定。”
自营分所管理权之争
至此，双方也都承认，其实矛盾的核心是律所“总分”所模式下的管理矛盾。
且在此前快速扩张中，不少律所的分所其实是采取加盟的形式加入的，实际出资人和控制权仍在原有的主任手里。
北京德和衡律师事务所和海口分所的纠纷也正式源于此。
据悉，2015年12月25日北京德和衡律师事务所与邢益就签订了《合作协议书》，成立了海口分所。
根据《合作协议书》第三条第二款第四项约定，“邢益就负担对分支律所的全部投资。对于分支律所的经营管理，邢益就自主管理、自主经营、独立核算、自负盈亏。”第五条第一款，“乙方负责对分支律所的全部投资”以及第五条第五款，“分支律所在业务上由乙方全面负责。”海口所自行承担全部投资和自主经营管理（包括但不限于业务、行政、人事、财务等自主管理）。
邢益就也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北京德和衡（海口）律师事务所注册资本金30万元是由我本人支付给北京德和衡律师事务，再由其代为支付至北京德和衡律师事务银行基本户上的。北京德和衡律师事务所依据《合作协议书》不参与海口所的投资，也不享有或承担海口所的利润或亏损，更无权干预海口所公章、业务、财务、人事、行政等经营管理。目前，双方关于这一协议的纠纷，已经到北京市仲裁委进行仲裁，尚未有结果出来。
据邢益就介绍，北京徳和衡律师事务所有27家分所，其中3家直营分所，24家自营分所，另外的24家或多后少都有类似的矛盾。
随着业务规模的扩大，德和衡总所对各个分所的管理也逐步有了变化。栾少湖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坦言：“2010年—15年北京德和衡律师事务所的战略重心是规模化、追求全国各省都有一家分所，2016年我和大多数权益合伙人就发现出现了‘自称大王、各自为政’的管理难题，因此倡导有限规模化—西湖宣言。”
总所和分所2019年就曾有过较为激烈的冲突。主要是将“共管自营”转为“共管共营或共管直营”，这将极大地削弱地方分所主任的权力。因为这些分所本来就是各负责人自己出资设立并管理的，加入德和衡更多的是利用这一品牌发展壮大。当时因为各分所主任的极力反对而搁置。
栾少湖对此的解释是：“北京德和衡律师事务所总所的年轻人总在追比大，结果2019年（分所）又被我批评并督促抓紧把分所由自营向共营转，但是仍然收效不大。今年年初全集团总结会上我再次要求立即启动自营转共营，上半年仍然推进不利”。
不过栾少湖决心很大，今年下半年再次推动这一改革。根据德衡内部《关于推进共管自营转共管共营相关工作安排的通知》，自 8 月 16 日起有计划分步骤地推进共管自营分所转 共管共营分所的工作。截止时间是2022 年 12 月 31 日前，“未转为共管共营模式的共管自营分所，集团和总所将根据情况决定收回该分所的经营权或注销该分所”。
至于这一政策的反对力度有多大，邢益就和栾少湖各执一词。邢益就称，24家自营分所均不服。而栾少湖则表示，“只有它（海口分所）一家，这次想劝退的有三四个。”
北京市才良律师事务所主任王才亮对此评论称：“德和衡律师事务所海口分所的这一场争斗暴露出了我们律师行业发展当中的新问题。我一直讲一个观点，律师事务所无论大小都应该是人合。没有对律师文化和执业原则的认同而靠资本的运作去攻城略地，终究还是矛盾多多。现在是需要停下脚步来等一等灵魂的时候了”。
本期编辑 刘巷 实习生 杨思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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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云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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