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扬:预计2022年宏观政策会比较积极,全年增长“前低后高”

快报
2021
11/27
16:33
亚设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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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经网讯“影响中国实体经济的因素,特别是政策因素,还有很大空间、很大弹性、很大韧性,可以应对各种各样的形势。”11月27日,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理事长李扬在第十九届《财经》(博客,微博)年会“《财经》年会2022:预测与战略”上表示。

李扬:预计2022年宏观政策会比较积极,全年增长“前低后高”

他指出,我国货币政策、财政政策在2021年稍微比较克制,这对2021年国家经济走势有收缩性影响,但这也表明,我们的措施上没打到“天花板”,下没打到“地板”,仍有很大空间,这就是常说的有韧性、有弹性、有空间。

“这使得我们对面各种各样形势时,“弹药库”里的“弹药”比其它国家多很多,这是保证我国经济健康运行的体制机制条件。”李扬表示,从11月份起,各种宏观政策开始转型,我们据此预计2022年宏观经济政策会比较积极,全年的增长是“前低后高”。

对于物价变化,特别是CPI和PPI的分化,他认为2012年以前,中国的CPI和PPI是联动的,传导是顺畅的。但是2021年以后,CPI摆脱了PPI的震荡,走出独立的行情,这是因为机制发生变化。

具体来看,在CPI覆盖的8类262种消费品市场上,发生了金融科技革命、电商革命、互联网支付革命、物流革命。中国当今的消费品市场出现经济学所说的有效市场,所谓有效市场就是各种信息、消费者和供应者都可以得到,而且任何信息可以被人充分利用,变为调整自己行为的一个举动。如果能够这样及时调整的话,这个市场是有效的。PPI所覆盖的市场是无效的,有效市场和无效市场放在一起不会传导。

在谈及物价上涨、PPI上涨是不是由于货币供应过多这一原因导致,他认为,这应是供应面的问题。“我们对当前物价变动问题有两个观点,一是消费品和资本品之间的市场是分割的,是两个不同的走势;二是总体来说物价的变动不是货币因素造成的,于是有一个推论,解决这个问题靠供应侧的改革,而不是靠需求侧的政策调控。”李扬说。

以下为部分发言实录:

尊敬的主持人、各位嘉宾,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上午好!非常高兴作为老朋友参加一年一度的这个年会,今天我讲的题目是“恢复经济仍须努力”。今年我们的任务是恢复经济,显然并不特别理想,因此它会对2022年产生一定消极影响。

在此情况下,我谈三个问题:第一,回顾一下2021年就是经济恢复不甚顺利。第二,对于这样一个不甚顺利的过程,我们再换一个角度,从杠杆率的变化看有哪些三驾马车反映不到的、深层次的问题。第三,宏观政策将更加积极,也是我们对2022年的一个预测。

我们先看2021年,这个图很清楚地告诉我们,中国经济增长率在下滑。为让大家了解该趋势,我们把它往前推到2014年。为什么要推到2014年呢?大家知道2014年习近平主席在视察河南时首次提出经济新常态,他刚提出时,大家理解不深。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看到这是一个高瞻远瞩的概括。也就是说从那时候开始,经济下行下行还会下行,常态了,而且是一个新的常态。老的常态是什么呢?下行再上去,年均增长9.6%,这样的情况在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看不到了。

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测,2021年中国经济增长8%,两年平均5.1%,2022年中国经济增长5.4%,依然是一个下行的趋势。仅仅看数字,大家没有感觉。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在同一个报告里对美国的预测是明年5.2%,当然还是比我们低。但大家要注意,中国现在是在“站起来、富起来、强起来”的步调上,强起来一定会有一个硬的指标,就是在某一时候会赶上美国,赶上它必须增长速度显著高于它。

不仅如此,经济运行反映出两个问题,一个是宏观问题,短期来看有产出缺口,产出缺口是确认经济增长需求不足,使得部分产出不能够实现,反过来会有很多生产能力利用不足的问题。这就是在这次危机以来,其实往前追溯上个世纪末以来,全球的基本态势是通货紧缩,与此有密切关系。

第二是潜在增长率。我们现在担心潜在增长率有可能进一步下行。好像以前在这个舞台上说过潜在增长率,我们算到2050年,2050年中国潜在增长率不到4%。这当然还是很高的,但如果说我们现在的一些情况使得潜在增长率的中枢下行,我们面对的问题可能会更严重。

下面我们分项,先看看很熟悉的投资,这里我们有四个投资,固定资产投资、房地产投资、制造业投资,基建投资,无一例外都在下行。在中国无论你对投资怀有怎样不好的看法,投资都是我们增长的主要动力,投资下行对经济增长是下行的压力。

消费方面,最近这几年总听到一些人很乐观地说,中国经济已经优化,消费为主。确实,看数字消费的占比或者消费对GDP的贡献是提高,但那不是因为消费向好,而是因为投资下降。这个我们必须要看清楚。

从今年的情况看,消费复苏进展是严重受挫。从经济学的逻辑上说,消费上不去,根子的原因是收入分配有问题,是居民收入上不去。大家现在都爱谈“三次分配”,我提醒大家在上个世纪末,中共中央就有一个文件非常明确地说,要在一次分配领域大幅度提高工资比重。今天如何呢?这个比重还是没有提高,略有下降。因为大家知道一次分配是资本和劳动分配。在这个层面上劳动不占优,资本占优,而且这个资本不只是民营资本还包括其它的资本。

大家都说物价,这里我们还是要对物价稍微说几句。物价的变化,特别是CPI和PPI的变化,有一个明显的分化。2012年以前,中国的CPI和PPI是联动的,也就是我们经济学中常说的会传导,传导是顺畅的。但是很明显的,从2012年开始,这个蓝线(CPI)摆脱PPI的振震荡,走出独立的行情。刚刚于学军主席谈到,差了十几个点,它也没有传导,那是因为机制变了。

所谓的CPI是覆盖8类262种产品,都是消费品,我们看在这样一个8类262种产品的市场上,发生了什么呢?发生了革命,发生了金融科技革命、电商革命、互联网支付革命、物流革命。我们应当说在中国当今的消费品市场上,基本上出现经济学所说的有效市场,所谓有效市场就是各种信息,消费者和供应者都可以得到,而且任何的信息可以被人充分地利用,变为调整自己行为的一个举动。如果是能够这样及时调整的话,这个市场是有效的。PPI所覆盖的市场是无效的,有效市场和无效市场放在一起不会传导。而且我们得注意,这种情况只有中国有,美国还有欧洲至少是不明显的。

说到这里,大家爱说通货膨胀,我是做金融研究的,对当前物价上涨,我从来不用通货膨胀这个词。因为通货膨胀这个词已经说出“因”,就是货币供应过多造成的。刚刚于学军引入弗里德曼的话,那是指当时的情况,现在的物价上涨,PPI上涨是货币供应多了?肯定不是,是供应面的问题。所以我们对当前的物价变动问题,有两点,一是消费品和资本品之间的市场是分割的,是两个不同的走势。 二是总体来说,物价的变动不是货币因素造成的。于是有一个推论,解决这个问题靠供应侧的改革,不是靠需求侧的政策调控。

接下来我们看对外部门,对外部门延续了较强的增长态势。面对这种情况,我们一定要冷静,首先要看到它是一个短期的意外冲击造成的。例如今年的情况,全球一下子出现了能源危机,70年代开始出现能源危机,以后就没有出现过这么大规模的能源危机。这当然有天灾,更有人祸,这是一。第二,关于中国经济增长的内外动力我们还是要牢记习近平主席的指示,双循环。为什么提出双循环呢,是因为看到了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外部的因素已经不足以支撑中国经济长期持续增长,所以内循环为主,双循环发展。这是新格局。这是我们说的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我们再换一个角度看看有什么更细的情况,这个角度就是杠杆率,这是我们的一个拳头产品,每个季度公布中国的杠杆率的情况。我们先看全国的非金融部门,第一个观察,非金融部门杠杆率从2011年开始是逐步上升的,这是总趋势;第二个观察,2020年是急剧上升的,因为有疫情,这也没有问题;第三个观察,2021年前三个季度略降。如果2015年我们首提“三去一降一补”,首次谈到了“降杠杆”的问题,也就是把杠杆看作一个问题。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我们发现杠杆率作为一个技术性分析指标是中性的,过高肯定不好,过低也不行,主要是看过高过低是什么造成的,过高过低会有什么影响。这样看的话,我们对“杠杆率”才会有一个好的判断。

现在杠杆率下降,我们发现是一些我们不太喜欢的,不太希望看见的因素造成的,杠杆率分子就是债务,当分母没有什么变化,杠杆率下降就是分子债务减少,债务减少就是减债。但是债务减少意味着企业不愿意借钱,不想生产,都要关门了,投资更不用说。居民不借钱了。为什么呢?以后的收入没有前景,我的消费没有因为借钱的便利而增长。如果实体部门因为对经济前景不看好而减少债务的需求,如果也是因为不看好金融部门就减少了供应,这样的债务下降是我们不愿意看见的,现在看起来是有这样的情况。

接下来看,在实体部门里,企业的杠杆率下降极快,很陡。从2017年开始,就是陡峭地下降,2020年上来,那是因为要“抗疫”,多少钱都撒出去,通过企业的手里往外支出。但是那个稍微过了一点又下降,而且还是陡峭地下降。所以再联系其它领域获得的信息,经济下行压力增大,企业的生产和投资意愿下降,进而借款意愿下降,进而非金融企业部门杠杆率下降,这就是值得我们关注的一个问题了。

我们再看政府,政府也是一个非金融部门,政府的杠杆率也是差不多,2020年很高,2021年前三季度平稳,这个平稳本身没有特别多的信息量,我们必须结合其它的因素来分析它是什么意思。这里给了两张图,一张图就是新增国债的限额和实际新增国债余额,我们发现都少了。少是什么原因,不是因为地方政府不愿意花钱,主要是它对前景不看好,不敢。2020年地方政府纷纷借钱,2021年都不愿意借钱,这个事是一个多重因素,风险可能会下降了,但是对经济的激励作用在下降。

右边这个图反映的是中央财政,中央财政的收入,中央财政的支出。黑线代表的中央财政的收入是跳跃性地上升,红线代表的中央财政支出下降。要判断财政的松紧,一个非常简单的指标就是它支出多,支出比收入多,它就是扩张性的,如果支出比收入少,它就是紧缩性的,这个判断应当说是非常清晰的。

金融部门先看它整个部门,包含中央银行在内的金融部门的杠杆率情况。金融部门的杠杆率下降,与信贷扩张速度下降是一致的。社融、信贷、M2都下降,这表明金融部门第一风险是略降的,第二货币政策是紧的,这个图应当看得很清楚。

一般人的观察都是M2、社融等等,其实最准确的观察还应当从接受者这个角度,为什么呢?因为自从危机以来,全世界都出来所谓“货币宽,信用紧”,货币从中央银行投出去了,但是滞留在金融系统中,不放给企业,所以就是“信用”,货币政策到底起没起作用就看它到没到不发货币的企业手里,如果到了,我们可以说它是有用的,如果没有到,大量的货币滞留在房地产市场上,滞留在债券市场上,滞留在股票市场上,滞留在银行的准备金上,这是货币政策没有真正的发挥作用。

红线很清楚地勾出,对于企业来说,企业获得的信用的增长是下降了。这和前面所说的东西是一致的。这边看住户的信用、短期消费、短期经营贷款等等,最后放在一起,我们看到住户的信用,他们所获得的或者说他所使用的信用也是下降的。这两个主要部门再加上宏观调控部门,三个部门都是相对下降的。当然它这个需求就不足,所谓产出缺口是一定会存在的。

不仅如此,这个图展示出几个主要国家和地区的货币市场利率,中国没有一亿的居于最高。这就是一个问题,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第一位的是要让实体经济的运营成本低。利率高,它的成本就高。利率这个问题恐怕值得好好地分析,现在大家都在说美国的债务多么严重,但是耶伦告诉你不严重。分析债务是否严重就是看它发的债务干什么了,有没有进一步的产出。第二看债务的利息支出是不是相对提高。美国的情况看它是利息支出是相对下降,中国的利息支出是相对上升的。在这些利率里,小微企业的贷款利率尤其明显,中国是最高。小微企业当然它的成本很高,它恢复乏力。

不仅是这样,深入到经济的机体里,流通成本,我们用物流成本近似的代替流通成本做分析。中国确实下降很快,2010年到2020年下降了10个点,但是依然很高。中国到2019年物流成本是14.7%,生产100元钱的GDP里有14.7元是虚耗在流通中。学过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都知道,那纯粹是流通费用,纯粹是社会财富的虚耗。把很多的资源放在流通层面,不能进入最终的消费是虚耗。同期发达国家平均成本是6.5%,比我们低很多。那就是说中国有很多的财富是耗在运送财富的过程中的,这样的话就是说,好多年前我遇到一些日本人,日本人他质疑,说你们中国不可能有那么高的增长。我说这怎么说?他说我们是经过的,有这么高的增长日子是另外一种情况,没有到那种情况,说明你们浪费了,物流就浪费很多。

再有,导致经济下行的一些因素,全要素生产率,有中国、德国、韩国、日本、英国,中国当然是在最下面。最上面的是接近1亿,最下面接近2,也就是说有的国家是我们的好几倍。这个全要素生产率水平,这个词最近这几年已经进入中央文件里,所以要提高。因为经济就是要提高生产率,最大和最小的问题。最少的投入获得最大的产出,我们显然在这方面有要进一步的提高空间。

第三个问题,宏观经济政策将更加积极,这就是我们对2022年的预判。

我们前面讲货币政策、财政政策,在2021年稍微比较克制的,比较克制这个对2021年的经济走势是有收缩性影响的。但是它同时也告诉我们,我们还有空间,我们既没用完所有的措施,并没有打到天花板上,没有打到地板上,空间还是很大,这就是我们常说的,我们有韧性,有弹性,有空间。这就使得在面对各种各样的形势时,我们的弹药库里的弹药比其它国家多很多,这是保证我国经济健康运行的体制机制条件。从11月份起,各种宏观政策开始转型,所以我们预计在2022年宏观政策会比较积极,全年的增长是“前低后高”。

这样一种总判断在不同的部门和领域都得到了体现,首先我们看央行,央行在二度季度货币政策执行报告就确认政策转向,经济恢复发展面临的一些阶段性、结构性、周期的因素,比如说疫情的扰动,比如说大宗商品的高起,比如说主要经济体的的宏观政策的转向等等。这些确实都是我们原先至少预估不充分的。

因此这都是报告里的说法,保持经济平稳运营的难度加大,同时坚持把服务实体经济放到更加突出的位置,努力完成今年经济发展主要的目标和任务,如果不努力还不一定完成。

那么从哪入手?我们看国务院最近发的文件,要从小企业入手。所有的事情,我们知道经济是企业的事情,企业不活,那么什么东西都谈不上,所以还得从企业入手。因此国务院办公厅关于进一步加大对中小企业纾困帮扶里的通知,有通知表明政府重视。小企业的重要性有几条:就业主体,大家都知道6789这个没有任何的问题了。同时我们还要看到它是创新主体,这个已经有过非常缜密的分析,创新在小企业,创新不会在大企业,因为大企业有沉默成本,他不愿意推翻自己以前积累的那些财富,然后去产生一个新东西,只有小企业愿意这样做,所以创新其实是在小企业。

第三,它还与民营企业有关,因为小企业基本上都是民营企业。

第四,我们还要看到小企业恐怕以后永远是主力,小企业恐怕永远会摆脱它作为辅助,作为附属的地位,而成为主流。为什么呢,因为经济形态变了,已经不是工业化时期了,是服务业为主的时期,是信息化为主的时期,是互联网的时期,这个时期大企业已经失去它的优势了。所以我们必须看到如果在工业化社会中,大的就是好的,在后工业化社会中,信息化社会中,小的就是好的。我再提醒一下,1999年世界银行出过一本书叫做《工作方式的变革》,讲了以后我们都打零工,打零工我们都会在平台去工作,而不像过去一样,在一个大的流水线上去工作,这个大家要注意,所以对于小企业要给予更加大的重视。

最后我们说一下,今天27号,李克强总理在上海主持召开部分地方政府主要负责人座谈会,指出了今年以来我国经济发展遇到的新挑战,交织叠加超出预期,34:50新的下行压力,我们需要坚定信心,把困难估计得充分,把办法想得更加周全有效,“六稳六保”,能源,电力,城镇化,常态化等等又重新部署了一遍,“六稳六保”那不就到2020年的时候,政策还要继续实施。

总之,我们在2020年的年末来讨论形势大概是这样几个判断,第一,2021年的恢复不如预期,也是很多特殊的不可抗力的因素,疫情没想到它会这么的不断地反复,灾害没想到今年水这么大。还有已经久违的能源危机,世界觉得整个遇到了问题,中国拉闸限电,我这个年龄我的印象中从来没有遇到过。

第二,中国的实体经济面的因素,特别是政策的因素,还有很大的空间,很大的弹性,很大的韧性可以应对各种各样的应用。

第三,2022年我们认为政策会相对宽松,相信我们会应对这样一些变化,采取积极的应疫性的政策,使得中国经济行稳至远,谢谢各位,不当之处请各位批评指正。

(王治强 HF013)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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