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网 记者 周菊 产能过剩是汽车行业的热点话题，但对于过剩的程度却一直缺乏官方口径。自2020年11月国家发改委要求各省展开新能源汽车产能摸底调查以来，4个月过去了，相关结果仍未披露。经济观察网记者获悉，日前已有省级自查报告出炉，且针对远超预期的汽车产能空置现状，新的监管和“止损”措施已经出台。
经济观察网记者在江苏省发改委官网上看到，一份《关于切实加强汽车产业投资项目监督管理和风险防控的通知》（简称：通知）在2月27日发布，该《通知》将江苏省的汽车产能严重过剩现状全景呈现。根据江苏发改委的调查，2016年—2020 年，全省汽车整车产能利用率分别为78%、56.7%、52.4%、39.76%、33.03%，意味着在五年时间内，汽车产能利用衰减了过半，而仅33.03%的产能利用率比全国平均水平低了约20个百分点，已严重偏离合理区间。
具体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底，江苏省汽车建成产能397.15万辆，在建产能66万辆，而2020年江苏省汽车产量仅131.18万辆，同比继续下降13.53%，2/3的产能处于零产出状态。新能源汽车和动力电池成为产能过剩的最大风险区。在这份《通知》中，多个新能源汽车项目被江苏省发改委点名，包括备案两年仍未动工的重庆长安南京分公司、北汽在常州的多个项目，以及苏州前途、淮安敏安等产能利用率低于5%的车企。
2020年，江苏省新能源汽车产量为10.08万辆，同比增长15.86%，占全省汽车产量的7.68%。在经济观察报此前对2015年-2017年年中全国各省市（除港澳台地区）签约或规划的新能源汽车投资项目的统计中，江苏是仅有的三个新能源整车规划投资额超过千亿元的省份之一，产能招商规划达到285.7万辆。
2020年11月，国家发改委发布《关于开展新能源汽车整车生产及项目情况调查的通知》，正式启动了对全国新能源汽车产能的首次摸底调查，摸底对象是2015年以来的新建纯电动汽车项目投建情况和在建新能源汽车项目的备案情况。而此次江苏省发改委发布的《通知》，被认为是响应该政令的首批自查报告。
这也是国内首份公开的地方汽车产能自查报告，江苏省发改委借此拉响了汽车投资的警报，表示将严控新增产能，严禁违规以税收、土地等优惠政策招商，严防国资损失风险。
主动拉响新能源汽车投资预警
江苏省的汽车产销规模并不是TOP级的，2020年，其汽车产量位列全国第13名，省内有北汽、东风等车企的多家分公司。企业层面，江苏省33 家已投产的整车企业中，只有5 家企业的产能利用率高于国内汽车行业整体平均水平，其中只有3家产能利用率属国际通行“产能利用健康标准”中的合理水平，占比不到10%。而上述“国内汽车行业整体平均水平”也已长期远离健康线，被相关部门频频预警。
从企业集中度看，江苏省有27家车企的产能在20万辆／年以下（不含20万辆），数量占全省的79.4%，合计产能占全省的43%，但这部分产能的利用率仅13.6%。从企业集中度看，江苏省有27家车企的产能在20万辆／年以下（不含20万辆），数量占全省的79.4%，合计产能占全省的43%，但这部分产能的利用率仅13.6%。
但与长三角的其他省份一样，江苏省在新能源汽车的项目引进上非常积极，先后引进了苏州前途、淮安敏安、拜腾汽车等纯电动车企。在上述经济观察报的统计中，江苏省仅次于浙江和江西省，是仅有的三个新能源整车规划投资额超过千亿元的省份之一，公开披露的省内新能源汽车项目的计划投资额达到1088亿元，产能规划285.7万辆。
2020年，江苏省的新能源汽车产量为10.08万辆，而经济观察网记者在对《通知》中被点名的十几家新能源车企的产能进行统计后发现，在有几家产能数据无法公开获得的情况下，其他被点名的新能源车企的产能总计已达到108万辆。
不过，在意识到风险后，江苏省针对新能源汽车投资的新规划已经大幅缩水。2019年8月6日，江苏省工业和信息化厅在其发布的《关于印发关于促进新能源汽车产业高质量发展的意见的通知》中称，将进一步扩大产业规模，计划到2021年，全省新能源汽车产量超过30万辆，形成1至2家年产量超过10万辆的新能源汽车生产企业；到2025年，新能源汽车产量超过100万辆，形成2至3家年产销量超过30万辆的新能源汽车生产企业。
此次发布的《通知》指出，江苏省汽车产能利用率低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此前部分地方对汽车产业投资项目“重招引、轻监管”，监督管理存在不到位现象，一些整车项目建设进度严重滞后。其中，重庆长安南京分公司年产24万辆纯电动乘用车项目备案时间已超过两年，目前仍未开工建设；南京拜腾工厂建成后停产，盐城国新新能源汽车项目推进受阻。
而一些整车企业项目建成后，产能利用率持续多年偏低。如北汽新能源常州、北汽（常州）、皋开汽车、九龙汽车、北汽蓝谷(600733,股吧)麦格纳、华梓车业等6 家独立法人企业连续两年汽车产能利用率低于10%，东风汽车(600006,股吧)常州分公司、青年汽车江苏分公司、大乘汽车金坛分公司等3 家非独立法人企业连续两年汽车产能利用率低于2%。另外，2016年以来新建的苏州前途、淮安敏安、南通枫盛等独立纯电动汽车企业，建成后产能利用率均低于5%。
江苏省汽车业的产能过剩问题不仅体现在整车，在电池等零部件产业中同样存在。《通知》特别指出，目前江苏省建成了动力电池产能约150 GWh，已超过2020年全国装机量需求，但仍有一批在建、拟建动力电池项目，产能阶段性过剩风险将进一步凸显。
江苏省发改委预警，随着在建汽车整车产能的建成和市场竞争的加剧，未来“产能增加、产量下降”“两头挤压”，全省汽车产能利用水平存在继续下降风险。
强力“止损”措施出台
投资热潮过后，需要复盘和解决的问题一一浮出水面。“新能源汽车快速发展出现了个别新能源汽车项目违规建设生产、少数地方政府违规为汽车产业投资项目提供优惠条件、部分基层政府部门履行项目监管职责不力、一些整车企业产能利用水平低下或闲置产能规模较大等突出问题。“《通知》中指出。
针对此，从监管责任层面，江苏省发改委提出了三条“止损”措施，来严控新增整车产能。首先，将建立企业退出机制，对重大汽车零部件项目，要纠正地方违规备案。其次，要提高汽车产业投资项目准入条件，要求新建汽车整车项目投资主体应为全国头部整车企业或国外知名汽车整车企业，同时需在省内设立整车研发中心、建立专业研发团队、形成较强正向研发能力，生产的整车主要技术指标达到行业领先水平。事实上，关于配套研发力量的落地，早在发改委将新能源汽车产能准入从发改委审核制变为地方备案制时就曾提出。
值得注意的是，江苏省在汽车投资上的另一项“止损”措施是“严禁违规为汽车投资项目提供税收、资金、土地等优惠条件，严防财政资金损失风险，且各地要坚决杜绝和纠正未批先建、边批边建、批小建大、批零部件建整车等违规行为”。要求汽车投资项目必须是“企业自主决策、使用自有资金”。在此之前，为实现招商引资为汽车项目提供多方面的优惠条件，且地方国资深度参与，都是各地方政府的惯常做法。
而从风险防控层面，江苏省将建立特别关注企业名单，产能利用率低于全国平均水平20个百分点以上且闲置乘用车产能10万辆以上，或商用车产能2万辆以上的企业是重点关注对象。对于这些企业，有望启动兼并重组。
按照去年11月国家发改委发布的新能源汽车产能调查通知，各地需要上报所属地区新能源汽车项目建设进展和运营情况。从这角度来说，这份《通知》也是在国家发改委对全国新能源汽车产能的首次摸底调查中，首批呈交的答卷之一。
江苏省发改委也在该《通知》中称，“为贯彻落实国家和省有关审计整改要求，更好发挥政府引导和预警作用，持续深化汽车产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推动汽车产业高质量发展，就加强汽车产业投资项目监督管理和风险防控工作要求印发此通知。”这份《通知》也成为第一份产能利用率的官方数据，在江苏省之后，不出意外，更多省份的汽车产能利用率状况也将浮出水面。
（张洋 HN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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