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报 记者 周菊 汽车合资股比放开刚一个多月，与合资车企股比调整相关的新闻已成为汽车领域热搜榜的常客。
2022 年2月11日，宝马集团宣布，自即日起，宝马集团在中国的合资企业华晨宝马汽车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华晨宝马”）的新合资合同正式生效，宝马集团与其中方合作伙伴的合资合作有效期据此延长至2040年。 根据新合资合同，从2022 年2月11日 起，宝马集团在华晨宝马所持股份变更为75%，合作伙伴华晨中国汽车控股有限公司间接持有剩余25%股份。这意味着，在经过了三年过渡期后，中国首个由外资控股的传统合资车企诞生。
除宝马外，Stellantis集团也表露了希望提升自己在华合资公司股比的意图。该集团成立于2021年1月，由PSA（标致雪铁龙）集团和菲亚特克莱斯勒集团以50:50的股比合并而来。
Stellantis近日在官网发布消息宣布，计划将其在合资企业广汽菲克中所持有的股份占比从目前的50%提升至75%。并称“广汽集团(601238)与Stellantis已同意交易的相关手续，但仍需经监管部门批准。”但令人意外的是，广汽集团随即发布声明表示，股权调整事宜未经广汽方认可，且目前双方尚未签署广汽菲克股权调整的正式协议。
如此迅速的“反转”表明，Stellantis与广汽集团在股权调整事宜上可能还没有达成最终的一致，但Stellantis提升股比的野心已经不再掩饰。
经济观察报记者查询，尽管广汽集团已发声明辟谣，但Stellantis 在官网发布的这则消息并未被删除。
提升在广汽菲克的股权只是Stellantis在政策东风下的在华举动之一。2月10日，有媒体爆料，Stellantis集团在中国的另一家合资公司——与东风集团合资组建的神龙汽车将进行架构调整。具体的调整为：神龙汽车保持现有50：50的股比，但旗下东风标致由法方主导，东风雪铁龙由中方主导。
对此，经济观察报记者向神龙汽车内部人士求证，但其表示该消息来源并非神龙汽车，目前无法证实消息是否属实。“我们也正在内部了解股东的实际情况，但可以确认的是关于未来合作的方式尚在商讨中。”该神龙汽车内部人士表示。
在Stellantis进行包括股权提升等在华业务调整的同时，起亚在中国合资公司的股权调整也在持续进行中。在东风退出后，悦达和起亚已宣布增资9亿元成立新合资公司，开启起亚在中国的新合资时代，不过双方股权比例还没有确定。
除了这些，此前的资料表明，大众、戴姆勒等也一直希望在中国合资公司进行股权调整。而这些外资车企密集的动作背后，则有着各自的筹谋和打算。但因为各合资车企的独特性，外资车企提升在合资公司股权比例的难易程度以及实现路径也有较大差异。
迅速“借力”的Stellantis
根据政策，从今年1月1日起，我国取消乘用车制造外资股比限制以及同一家外商可在国内建立两家及两家以下生产同类整车产品合资企业的限制。这意味着，外资车企不仅可以将其股比提升至50%以上甚至实现独资，还可以成立两个以上的合资企业。
Stellantis的股权变动声明被认为是在该政策下的“闻风而动”。事实上，在去年9月，就曾有传闻广汽集团将转让广汽菲克20%股份，但股东双方彼时未回应。
此前，大家普遍将股权调整的目光聚焦在宝马、奔驰、大众等在中国市场发展较好的外资车企，而Stellantis近几年在中国市场的发展并不是很顺利。
Stellantis目前在中国有两家合资公司，分别是神龙汽车和广汽菲克。其中，广汽菲克成立于2010年，目前广汽集团和Stellantis集团分别持股50%。神龙汽车成立于1992年，双方持股比例也是50：50。但两家公司当前销量规模整体偏低，逐渐被边缘化。
从广汽集团的声明可以看出，当前广汽菲克股东双方的相关商谈确实在进行中。“近年来由于广汽菲克在经营上存在较大困难，合资双方股东就其合资合作经营以及广汽菲克振兴计划进行了深入沟通与磋商。”广汽集团在公告中表示。
对于广汽菲克的未来发展，Stellantis在去年9月发布的声明中表示，Stellantis集团将完全整合其在华的Jeep品牌进口业务和Jeep品牌本地合资业务。
而对神龙汽车，Stellantis可能也将有所调整。据媒体报道，神龙将实行“两室一厅”模式，即神龙汽车作为生产基地保留，保持现有股比；旗下两大品牌，其中东风标致由法方主导，东风雪铁龙由中方主导。据称，目前股东双方还在谈判，神龙汽车的股比不会调整，只是内部分工可能将有所变化。这意味着标致和雪铁龙品牌将从此前的协同再次走向独立的运营。
这一系列调整的风声，显示出Stellantis可能希望借力此次外资股比开放的“东风”，在中国市场进行一场深度的变革，以扭转此前的市场颓势。因为对于Stellantis来说，中国市场是重要的战略市场，尽管此前市场表现欠佳，但Stellantis多次表示不会放弃中国市场。
“中国市场很多方面都是当今世界汽车市场上独一无二的，尤其是在新能源领域、汽车互联领域。从某种意义来说，中国汽车市场代表着未来。”Stellantis集团全球执委会成员、中国区首席运营官奥立维曾表示。
当前，Stellantis集团正处于向电动化转型的关键阶段。去年，其宣布将在未来24个月内推出11款纯电动车型和10款插电式混动车型，但并未公布具体将在中国市场的电动产品计划。据悉，Stellantis将于3月1日举行战略发布会，届时将有更多的信息释放。
提升股比的不同路径
可以看到，无论是在中国市场发展得风生水起的强势品牌，还是境况式微的弱势品牌，在合资股比限制一放开后，都急切地希望提升自己在合资公司中的持股比例，以此进行经营层面的调整。
对于宝马、大众、奔驰等强势品牌来说，此前他们受制于合资股比的限制，每年都不得不将数十亿甚至数百亿的利润分给中国合资伙伴，而且由于未控股，其在华合资企业的业绩无法并入上市公司财报，这让提供关键技术且期待借合资企业丰厚利润提升资本市场吸引力的外资方颇为不甘。此外，对于中国这个关键市场，外资品牌也希望掌握更多的发展主动权。
而对于和Stellantis一样当前在华发展不佳的品牌而言，提升股比的驱动力同样强烈，尽管现在这些品牌盈利微弱甚至是亏损的。但对于外资车企来说，在不放弃中国市场的前提下，如果能够实现对合资公司控股，则在品牌发展战略和经营决策等方面具有更高的自主权，能够实现更为快速的新品引入和决策落地，很可能借此走出低谷。
但不同品牌提升股比的难度也存在一定差别。对于强势品牌来说，合资公司利润非常高，无论对于中方和外方，均具有非常大的吸引力。对于地方政府来说，也会有相关税收、防止资产流失等方面的考虑。
据悉，华晨宝马的股权调整之所以未能在预期的2021年年底之前落地，就是因为其中牵扯到宝马、华晨以及当地政府的多方复杂博弈。尤其是华晨宝马的中方股东华晨还处于破产重组的过程中。
在这种情况下，宝马采取了较为循序渐进的路径。2021年，宝马宣布以16.33亿元收购中华工厂，并有分析称宝马可能参与到华晨的整体破产重组中，进而推进华晨的重整以及华晨宝马的股权调整。但此后有消息称宝马收购中华工厂受阻。这也让华晨宝马股权调整在错过预定期限后，引发了更多业界猜测。
2月11日，在宣布延长合资合同和正式调整股比的官方声明中，宝马集团董事长齐普策表示：“今天标志着宝马集团在中国投资的重要一步。新合资合同已延长至2040年，这将为宝马在中国可持续的业务成功奠定坚实基础，同时也有利于辽宁当地及其他相关方的发展和繁荣。”
与新合资合同同时获批的还有宝马在辽宁继续投资的项目。按照承诺，宝马将继续扩大在中国的产能，并引入更多纯电动车型进行国产，同时还将不断增加在中国本土的采购规模。2021年，华晨宝马在国内的采购总额将近330亿元。
与宝马、奔驰和大众相比，较为弱势的外资品牌在提升股比方面的阻力可能会小一些。因为对于国内的一些汽车集团来说，“甩包袱”式清理不良资产轻装上阵已经成为趋势，而外方则希望在主导运营的情况下再次放手一搏，双方股东“一拍即合”可能性较大。
如韩国品牌起亚，此前其在中国的合资公司是东风、悦达、起亚各持股25%、25%、50%。2021年年底，在合资股比放开大限到来之前，东风集团选择提前“放手”，将其所持股份挂牌转出，正式退出合资公司。东风悦达企业顺利从三方持股变为两方持股。根据最新消息，起亚与悦达日前一起向公司增资9亿元，未来重点发展起亚品牌，且起亚将成为主导者。
尽管增资后股比是否会发生变化目前尚未披露。但对于起亚来说，在东风退出后，悦达一直更像是财务投资者，起亚在华发展预计将更具独立性。
而对于Stellantis提升在广汽菲克股比事宜，虽然广汽表示未经其认可，但业内分析认为，该股权调整或将大概率成行，广汽集团很大程度上只是对Stellantis提前释放消息感到不满。准确消息或将在3月1日得到确认。
不过，对于这些希望提升股比的外资品牌尤其是比较弱势的品牌来说，尽管提升股比可以增强自身发展独立性，但随着中方话语权的削弱，在外资品牌主导的新战略下，合资车企会凭借更差异化的路线迎来新的转机，还是进一步脱离本土主流消费趋势？这将是股比放开后的潜在最大不确定。尤其是在电动智能化发展速度领衔全球的中国汽车新消费时代，管理架构的调整带来的双刃剑效果或许会更为明显。
（王治强 HF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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